以至于傅何歆都快忘记了沈天是个真病人,这会儿看他不小心打翻茶杯,才意识到,沈天眼睛到底是盲的,平时在小院能表现得和常人无异,除了他除了靠眼睛还能凭感觉和耳朵、鼻子感觉物体的存在外,他的弟子、侍从在摆放东西的时候都极其讲究,就算他瞎了也能凭借多年的习惯,准确无误地拿到他想拿的东西。
可是现在在马车内,他和管家在里面待了这么久,杯子中途聊天的时候不知道换了多少个位置,杯子里的水又凉了,他感觉不到很正常。当然更大的可能是,他最近没休息好,身上的余毒又出来作祟了。
傅何歆不太放心地对他说,“要不我把大夫找过来?”
沈天:“无妨。”
傅何歆:“你不能总是这样。”
他可还记得,之前沈天擅自运功,毒素扩散瞒着自己吃了顿饭才把大夫找来的事。
真没什么事的沈天:“”
决定换个话题。
他问:“沈先生这是准备出去?”
傅何歆看他:“你别试图转移话题。”
沈天:“我真没什么事。”
傅何歆抱手不信。
沈天只好把手递过去。
傅何歆手搭上的脉搏,确定确实和平时无异,这才松了口气。
沈天也暗暗叹气,他得快点找个理由把身上的“毒”解了才是正事。
傅何歆此刻也在想,他得快点想办法把沈天身上的毒给解了才是正事。
然后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看了对方一眼,这才开始正题。
沈天又问了他一遍:“千先生这是打算出门?”
傅何歆应,“是,不过不是我一个人。”
沈天眼底露出几分疑惑。
傅何歆把自己的手腕凑到沈天鼻尖,“你闻闻看?”
沈天皱起眉头。
这是沈锦最常用的熏香。
傅何歆抽回手,“这是我向管家讨来的,今日一整日我都会陪着你,用毒母狼的熏香,你可能会觉得不太舒服。”
“一整日?”沈天本想问,你不是要出去,可是立刻想到刚刚千面刚才已经答过,转而开口,“你打算带我出去?”
“聪明!”傅何歆闻言就笑了,然后从他带过来的箱子里掏出几个精致的盒子,一排地摆在桌子上。
沈天改口问,“这是什么?”
傅何歆笑着应他:“易容的东西,之前我不是欠你一壶酒,宣阳虽没有宁泰那么出名的梨花酿,好酒却有不少,今天我带你出门喝酒。”
说着就开始在他脸上涂东西,不过这还不是妆粉或者说粘面具用的特殊材料,而是一层方便剃须用的剃须膏。
稍一揉捏便是一脸的沫子,于是沈天很快就被糊了一脸。
沈天:“”
傅何歆佯装没看见,特意没上妆的手,揉捏着那些细沫,在没来之前,他是想过如何用这些细沫子挑逗沈天,逼沈天做些两个人都很愉快的事,可是真到了地方,上手到他脸上之后,他那些想象也只能是想象了。
不仅没故意挑逗沈天,动作还比平时还要小心,避开了他脸上全部的敏感点,认真地给他洁了次面。
然后继续认真给他上妆。
毒母狼那张过分艳丽的面容,此刻低着眉、垂着眼,平日里那些戏谑、不屑纷纷散去,只剩下底下惑人的媚态,一举一动都是风情,更别说他靠近的时候,轻薄的衣服贴在身上,根本什么都遮掩不住,大片大片袒露在沈天眼前。
正在装瞎的沈天,一时睁眼也不是、闭眼也不是,孰不知他这样的表情,在傅何歆眼里看来就是□□裸地嫌弃。
抬手嗅了嗅自己身上,为了让脸上妆容更贴近毒母狼,他是施了一些脂粉,可是应该全被沈锦常用的熏香盖了才是,于是问沈天,“我身上哪里不对吗?”
沈天便开口,“我不太喜欢林岚的装束。”
他语气不强烈,可傅何歆却想起了,那天他在街上半裸被沈天撞上的狼狈模样,恼羞成怒,低怨了一句,“有什么关系,你不是看不见吗?”
沈天移开目光,他那双看不见的眼睛,正好瞥到千面那条一走动便隐约露出下面风光的长裙,马车上自然不方便他走来走去,可是他此刻就没把他当成毒母狼,而是很放肆的坐在那里,两条雪白长腿大半露在了外面,上面还有些许傅何歆没来得及处理的黑色毛发。
沈天:“”
脸色更一眼难尽了。
换完妆等千面给他自己做装束的收尾工作的时候,他把管家叫来跟前,让他劝一劝千面,让他换一身衣服,当然不能说是他的主意。
管家领命,然后把这个任务交给了目前为止和千面处得最好的大夫身上。
当然,傅何歆没听劝。
大夫说,“毒母狼已经隐退那么些年了,就算遇上和她熟识的人,也不会有人在意她何时换粒你何必穿成这样。”
傅何歆却道,“你说的没错,毒母狼消失了这么多年,就算换个风格穿衣服也不会有人说什么,可是那样便不能第一时间认出我是毒母狼了。”
他任务便是让江湖人知道毒母狼回来了。既然可以让人从穿着上看出他的身份,何必要去选那些其他更复杂的事?
至于穿的暴露不暴露,自从经历过某个女装世界,傅何歆觉得只要这衣服穿起来好看,不穿他都没什么所谓的。
更何况和他出门的是根本看不见的沈天。
大夫:“”
默默地看了眼,躲在房间暗处的管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