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前后后又想了一会儿,提醒自己别漏什么细节,崔俣终于放下心,决定回归与宴场所。可这决定一下,他才发现不对。
熊孩子杨暄把他放这么高,他到底要怎么下去!
他可不会飞檐走壁!
若是有依托借力也不是不行……
崔俣小心围着左右转了一圈,他甚至爬过整个屋顶,悲摧的发现,这间房不管房顶还是墙壁都特别特别光滑,尤其往下,没半点可以借力的凸起,连一点粗糙都没有!
树……就更别提。房子前后左右都有树,甚至树高节多荫重,偏挨着墙的地方一棵都没有!前后左右的树再多,他连边角都够不到,怎么借力?
就这么溜下去吧……有点太高。
崔俣不恐高,但他担心溜的角度不对,万一脸着了地……他重生以来时时刻刻算计,早就瞄好了这个时机,万一因为毁了脸不能上,他得气死!
现在时机关键,他不能受一点伤,也不敢赌。
崔俣思前想后,到底没敢溜下去,眯着眼看远方,杨暄你要是敢忘了我,让我耽误了事……
显然,杨暄是不会忘了他的。
崔俣表情阴情不定的蹲屋角没一会儿,杨暄就回来了。
“我带你下去。”仿佛没意识到崔俣的半点尴尬。
崔俣:……好吧,看在你来的不晚份上,今天就饶了你。
“人抓到了么?”
“抓住了,已经交给大管家。”
大管家直接听丛谢老爷子吩咐,掌握着外院大权,并协理内院诸事。人在大管家那,就说明谢家重要人士都知道了,哪怕现在不知道,也会马上知道。
崔俣落地,理了理衣服:“知道是怎么回事么?”
“冲过来的人叫李继,李顺的弟弟。李顺就是——”
“我知道,鼻子冲天那位,迎客时还对我百般看不顺眼,试图通过我挑衅谢家,就是谢闻一直说要提防的李家人。”
杨暄眯眼,他倒不知道有这一出。
“李家想顶了谢家,又不想把所有世家都得罪了,就想亲近王家,可王家看不上他们,他们就想强行和王家结亲。李继知道今日王十八娘与众闺阁姑娘会在某处作画,就潜伏了过去,拿走王十八娘的画作,试图做成私相授受的订情信物。今日他运气好,还拿到一方王十八娘遗失的帕子,十分高兴,想着秋宴结束后不久就登门说亲。”
杨暄话音顿挫:“他问路说松涛院,也是因为东西得手后,他觉得放在手上不安全,担心宴会上玩起来丢夫,想去找贴心下人收好,并不知道别人的路指错了,王十八娘会在这个厢房出现。”
崔俣目光微转:“所以……这里头还有别人插手。”
“那个捂肚子跑的小厮并非谢家下人,是客人里一个马姓人家的,说是得了别人银两,给李继指路。”
“得了谁的银两?”
“这个就得找了。”
“李继身上搜出来的东西呢?”
“现在想必已经交到内宅,由大太太处理。”
崔俣点头,不过——“时机不利我们,他们能供的这么快?”要是换了他,定不会说,闹,拖延,动静大起来,担心的会是谢家,秋宴可正在继续呢。
杨暄一边唇角扬起,眸底绽出诡波:“我用了点小手段。”
起初李继还不说实话,只说意外迷路,走到一处地方捡了画作和帕子,当时并不知道东西是王十八娘的,也未想过要私藏,说会交给谢家管事的。至于为什么要去松涛院,他说是忘了点东西,得去与下人那里取。
这种眼神游移,色厉内荏之辈,根本不消什么厉害手段就招了,他还有点惋惜呢。
小手段啊……
崔俣想想上辈子杨暄的狠辣程度,心中默默为这两位点了根蜡。
“我刚刚在上头也看出点事,但来的一堆夫人小姐我不认识……只能稍后空闲,请大太太帮忙了。”
杨暄点头:“外面宴桌已起,你需得赶紧用点东西,稍后还有的忙。”说着话,他站到崔俣身前,上上下下看了崔俣一圈,伸手替崔俣压了压襟角,理了理臂弯,“好在刚刚没乱动,衣服尚整洁,省了更衣时间。”
杨暄手掌比同龄少年宽大,并不细嫩,虎口掌心皆有茧,小小年纪就透着股糙汉子气息。可这双手动作起来其实很稳很快,不小心擦到皮肤时,也并不会感觉难受不舒服,男人的力量粗砺感,向来是强大的向征。
崔俣觉得这种感觉太侵略,默默后退一步,低头自己理衣服,连对方话里‘好在刚刚没乱动’的调侃都忘了反击。
杨暄剑眉微凛,手指微顿,却也没多做什么,缓缓放了下来。
崔俣整理好,率先抬脚:“咱们走吧。”
之后二人战场仍然不一致,遂仍然是分开来走。
路口,崔俣潇洒道别,笑着同杨暄挥手:“一会儿好好表现哟,别让老头子们失望。”
杨暄深深看了他一眼,没说好,也没说不好,转头走了。
崔俣:……这熊孩子!
……
崔俣并没有马上去找饭吃,而是各处又转了一圈,看着没问题,找到范灵修,才一起去吃了饭。
而此时,崔佳珍正被小姑娘们围着为难。
“你不是说你那庶弟也在么?你去把他叫来问问不就行了?”
“就是就是,我们也没旁的意思,十八娘到底怎么了,也没人给个准话,咱们心里没底,跟着担心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