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错,就是他。”江萍点头回答,说话的同时,她走到了地铺边上,再度探了探吴小七的额头,随口又说了句:“昨晚不是小七帮忙,恐怕不仅完不成任务,连自己都会搭进去。”
江萍的这话说的有点过大,确实他是帮了自己大忙,但说把自己搭进去,那是绝不会出现的,军统行动小组的队员可都在等她的信号,如果真的不能挑起这两个家伙内哄火拼,那她说不定就会真的发出指认信号了。
“你弟弟叫小七?”
听了江萍这句夸大的话,青松对躺在地铺上的这个少年产生了兴趣,对于像他这样的领导者和地下工作者来说,所有参于反对侵略的人都是朋友,更何况还是帮着解决了这么大的一个麻烦。
“嗯。”江萍有些心不在焉,似乎萦绕在她心头的内疚感又涌了上来。“他还只是个孩子,初次见到这样的场面,一时哪里能接受得了,睡到半夜的时候就发现他生病了,都怪我。”
“我先替他看看。”
青松从药箱里拿出了听诊器和温度计,蹲到地铺旁边,测量他的体温和心跳呼吸。
“小七没有大碍。”简单的一番诊治,青松摘下了耳朵上的听诊者,对江萍说了句让她安心的话。
“那就好,半夜的时候他烧的很厉害,把我都给吓坏了。”
“我给他开点退烧药,再休息两天就没事了,你放心吧。”青松一边将听诊器放回药箱,一边说着话:“不过我建议你最好是别让他打地铺,这么冷的天气,地上太凉太潮,人很容易生病,我想小七突然生病,就和这地铺有关。”
听完青松的话,江萍的脸上显出难色,她这房子虽然是两层,但每层都只有一间屋子,楼上除去自己的闺床外哪里还有能让小七休息的地方。
她其实可以让小七回家休息,可是经过这一茬,她真的放心不下这个小小少年,虽然两栋屋子的距离很近近,可是她不愿让小七离开自己视线一秒钟,而且他那栋破屋子到处都在漏风,小七还病着,怎么可以让他拖着生病的身体再去吹冷风。
可若不让他回去,又不能睡地铺,那只有自己把床让给他休息了,大不了自己在楼上打个地铺了,相比在楼下,楼上总该要好上很多吧。
短暂的为难和犹豫过后,江萍还是决定先让小七上楼休息,至于其他的顾虑,等他病好了,再想办法解决。在青松的帮助下,两人合力将他扶上了楼。
服了青松开的药后,上楼时被弄醒的吴小七又昏昏沉沉地睡去,他起先是打死都不愿意睡到萍姐的床上,说自己会弄脏姐姐的床,后来在江萍的威逼利诱下,才不得不妥协。
他哪曾睡过这么舒服的床,在阵阵淡淡的清香中,带着满脸的幸福和满足,惬意地熟睡。
下午的时候,四麻子领着吴叔过来,他听说小七病了,很是担心,不过看到江萍把他照顾的妥妥当当、无微不至,还开玩笑似的说:“小七肯定是上辈子修了善缘,才会遇到这样好的姐姐。”
江萍知道吴叔对小七的感情,也知道小七对吴叔的感情,这一老一少相巨间的感情,在这个世道真的很难得。
江萍本来早就不想让小七继续干收粪这份工,可是被他多次拒绝了,虽然没讲出真正的原因,只说他已经习惯了,但是江萍知道,小七是怕自己不干这份工以后,会使他和吴叔的这份感情慢慢变淡。
现在,小七病了,而吴叔又过来,这恰恰好是商量这件小最好时机。
江萍原本还担心自己说出这个请求以后,会让吴叔尴尬,她真的没有看不起这个行当的想法,而是认为在小七的这个年龄段,不应该去承受这样的生命之重。
没想到吴叔一口就答应了,他语重心长地对江萍说道:“小七跟着你,我确实是有些不放心,你也知道是什么原因。但不管怎么说,我总不能把他永远地禁锢身边,当一个谁都看不起的捣粪臭小子吧。他已经长大了,是鹰总要撒出去,哪怕他就是只耗子,也得让他学会打洞吧。江姑娘,你人那么好,对小七也那么好,我只希望你……求你在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他,小七真的是个苦命的孩子。”
吴叔这番话是一个长辈的肺腑之言,也是小七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还有些许血缘的亲人的循循叮嘱,江萍很是动容,她没有当面允诺吴叔,只是朝他深深鞠了一躬。
四麻子听到江萍帮着小七辞去了这份活计,他立刻就缠上了吴叔,软磨硬泡地争取到了这份工作。这让江萍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,小七比四麻子还年长,他干这份工自己都尚且不忍心,更何况更瘦弱的四麻子呢。原本想插句嘴劝说一下,可是看到四麻子兴高采烈的样子,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,她知道对于四麻子来说,有了这份工作,那么他和他娘就有了一份长久的生计,尽管这份生计并不足以让他娘俩过上温饱的生活。
或许自己也应该像对小七这样的对他好,可是想到自己的处境,江萍又打消了这个念头,已经让弟弟卷进了这个旋涡,不能再把四麻子拖下水。
“小四,后天就过年了,你带着大娘一起在我这过年吧。”
江萍向四麻子发出了邀请,这不仅是对自己愧疚的弥补,也是小七早就念叨的心愿。
“小七也在姐这过年吗?”四麻子明明很高兴,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多问了一句。
“当然,他要陪姐过年,你和大娘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