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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“某人”的指控真是意味绵长得很。
岳生莲不会听不出她在讥讽他,倒不知是纯粹的讥讽,抑或是掺杂了旁的什么。他将笑未笑的透过车窗,黑夜将她侧面轮廓剪裁得娇俏,轻风缠起她一缕柔发舞得肆意,他想,还是别再抱有其它奢望了,她是块焐不热的小顽石。
“上车。”
童恬头又往别处扭了扭。
周梅庭好笑,推攘她胳膊,打趣道,“你们俩师兄妹是在打擂台比谁更受土豪喜欢是不是?”
“哪有?”童恬皱着鼻子小声反驳,她不就是顺着话回了一句么,而且她只是随口说说罢了,才不会跟岳生莲一样心安理得受了别人的礼,他这举动算什么?小白脸儿么?
“才在娱乐圈呆了没几年,思想倒是龌龊了不少。”
“信口雌黄。”童恬转过头,不服地瞪着他。
“我虽比不上师妹你年薪高,但好歹是靠正儿八经体力赚钱,还不至于出卖色相,一辆车而已,你若不喜欢,下次换了便是。”
“我……”支吾一声,童恬脸颊生出几分臊意,他说的风淡云轻,却像是落实了她心思不澄亮的事实,令她憋屈得不行。还有,她哪儿就比他酬劳高了?一个顶尖运动员的身价岂是她一个小小演员可攀比的?另外,他们这几年鲜少接触,竟不知他嘴皮子也如此讨人厌了。
“好了好了。”周梅庭上前一把拉开车门,趁童恬发愣,直接上手把人推入车内,嘴上麻溜儿道,“甜甜,你今晚喝了不少酒,师兄师姐们都不大放心让你一个人回去,让老三送你一程,我们就先往宿舍赶了,明儿一早得操练呢!”
运动员手上力气不是盖的,童恬瘦的厉害了,连劲道都跟着减了不少,竟如纸片人般一招就被放倒。
她晕乎了一瞬,踉跄着跌在柔软的沙发靠背,只听“嗙”一声,周师姐体贴地将车门利落阖上,歪头朝里头两人挥手作别。
“不是……”童恬反应尚算灵敏地立即将双手攀在窗沿,圆溜溜的眼睛悲愤地望着周师姐。
怎么能这样对待她呢?
明明他们都知道她对岳生莲这三个字都是有条件反射的,更别提对着这么个大活人了。
她想推开车门逃走,又有些害怕逃走,这么踟蹰了半秒,“嗡”一声,迈巴赫启动了,朝望不见尽头的道路奔行。
窗被他摇了上去,童恬缩回身子抱着包包,有些拘束。
这是种陌生的感觉,时间是疏远任何关系的利器。
岳生莲对她来说,其实不是时间可以模糊的人,只是当初分别时闹得并不愉快。
她偶尔会想起那个夜晚,岳生莲蛮横地攥着她手腕沿着小径走到宿舍大楼前的湖边,那日天气不好,风有些阴沉。
他站在几株杞柳之间,咄咄逼人地转身质问她,眼睛幽暗无光,“谁让你擅自做主的?”
“队里人才济济,后辈实力不俗,我就算勉强留着……”
“我是问谁让你擅自做主?”他遽然打断她喏喏的轻细嗓音,赫然拔高了声调,带着不曾有过的震怒,他绷紧的左手猛地划过杞柳枝,细长的叶片在触动下簌簌作响。
她也有些委屈。
“哭?为什么你永远都是这样?”嗓音疲惫,他讽刺地勾唇,眸子里划过几丝轻视,“你就这么沉不住气,禁不住花花世界里的那么丁点儿诱惑,打球不容易,所以你就觉得除了乒乓球之外所有的事情都简单?童恬,世界不是你想象的麦芽糖,你能不能成熟理智一点,别总是让我……”
他也永远都是这样,好似什么都懂,好似她就是个愚蠢的傻瓜。
真的受够了。
“我自己的人生我为什么不能做主?你是谁?我当初要打乒乓不是因为你,我现在要放弃也不需要得到你的同意,我受够了,受够了所有忐忑不安的恐惧,受够了找不到出路的迷茫,受够了岳生莲你的控制管辖。”泪水不承重的串成了珠子,她不想哭的,就是它们不听使唤,抬手揉了揉眼眶,她啜泣着努力控诉道,“我要逃离你,我讨厌你,我不想再看到你,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告诉我我该怎么办……”
沉寂里,她隐忍地抽噎着。
静了半晌,一道生硬的冷音丢掷在她耳边,透着寒风凛冽,像坚硬的冰棱子,“讨厌我?当初却又为何招惹我?”隔了一秒,他轻嗤一声,抬眸漠然盯着她,眸色沉成了一汪深不见底的潭,“童恬,你既已做好了选择,那我祝你以后一帆风顺,毕竟人生没有回头路可走,你只需记得,你再也回不来了,你胆敢走出这一步,这扇门就永远不会再为你打开。”
她知道的。
但他不知道她的痛苦与难受,他亦不知这段日子她过得有多水深火热,可怎么办呢?他这种天赋异禀的天才永远都不懂弱者的心酸。
一颗小小的乒乓球,承载了她所有的梦想,为它哭为它愁为它苦,喜欢它也讨厌它。
然而她再怎么努力也有岳生莲这样的强者轻而易举将她抛在身后。
既然早晚要在走向梦想的道路上折返,提前一点离开也没关系的,她的状态已然决定了这一切……
湖水深幽幽的,像静静匍匐着的一只怪兽。
她听到他再度嗤笑一声,疏离而冷漠的目光淡淡落在她头顶,没再多说什么,他动作随意地拨开她肩膀,默默从她身旁走过。
“童恬,你就当真舍得?”
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