纵使凤霞仙子于人世多年,凶恶残暴之人见过的,可以说是数不胜数,然而听了许麟这般利己自私的言语,凤霞仙子顿感胸中淤积已久的沉闷之气,无处发泄,使之五指紧握于长翎羽剑上,真想就此了结了这厮,但再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另一柄羽剑,竟然沉默的不再做声。
巨石人面所张开的大口,要比许麟想象中深的多,这又是一条长长的地底甬道,到处可见人工修筑的痕迹,而在甬道墙壁的两侧,以黑暗可视的视觉,许麟则是再一次的看见了先前所见的壁画,只不过这里的壁画更加的完整。
最开始,许麟见到的,只是一群野人打扮模样的蚕丛族人,一样的纵目如蟹,身披简陋的兽袍,围捕远古巨兽的场面,并无出奇之处。
直到步行到了甬道的更深处的时候,才又看见了一幅好似祭祀的画面,一群蚕丛族人叩首拜天,石台贡桌上摆满了血淋淋的古兽的尸身,而为首一人,身材似乎比其他的蚕丛族人要高大许多,仰首看天,另一只手上拎着一把青铜长剑,长剑上居然还在滴着血红的鲜血。
许麟注视着那柄青铜长剑,皱眉一阵,虽是脚步不停,却是慢了下来,身后的凤霞仙子已经跟了上来,两人之间仅有一臂的距离,淡淡的清香,直入许麟的鼻息,他不由的深深的嗅了一口道:“仙子可识得此剑?”
凤霞仙子心里正琢磨着,怎样能趁其不备而痛下杀手,被许麟一问,这才看向身旁的石壁岩画,却仅仅一眼,也不由得心下一凛道:“好重的杀意!”
许麟嘿嘿一笑,意味深长道:“你俩差不多的。”
凤霞仙子冷哼了一声,没有再言语,而许麟却已经停下了脚步,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幅画卷,凤霞仙子看出了许麟的异样,也神情专注的看了过去。
只见,浩瀚如海的阴云连天起,几乎已经看不到尽头,天幕垂挂,阴郁的快要能滴出水来,偶有电蛇游走在云层之间,那一位身材高大的蚕丛族人,一手提剑,于茫茫荒原上,目视上苍。
许麟再看下一幅画面的时候,不由得咦了一声,惊讶的皱紧眉头,凤霞仙子也被吸引了过来,看见天幕垂挂的阴云之地,似乎有一个模糊的身影,正对着下方的蚕丛族人,直到许麟和凤霞仙子走了甬道的尽头,才看见画面上的浓重阴云之处,似乎有一张脸,悄然的从阴云中探出。
岩画至此而止,甬道似乎也走到了尽头,也是一扇巨大的石门,但这次的石门上再没有像先前一样的古怪雕琢,只是一扇用白玉做成的“门”的形状。
许麟想也不想的伸手就要推那石门,没曾想后心忽然一凉,再低头的时候,胸前已经被一把长剑整个贯穿,然后他回头,只见凤霞仙子的一脸杀意,而这时的许麟却是嘴角一咧的笑了:“我不杀你,你却要杀我?”
凤霞仙子沉默的没有回话,许麟也没听到预料之中大义凛然的话语,只是插在胸口的长翎羽剑,忽然的火焰大涨,熊熊烈焰,几乎一瞬间就将其给淹没在火海之中,而凤霞仙子所看见的,只是那消失在火焰中,最后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怪石人脸前,背剑男子默然于此,目光落在巨石怪脸的那张巨口上,黑黝黝的洞口狰狞异常,可是他只是摸了摸自己背后的长剑,然后整装再进。
昆仑山,连霞峰,清宏掌教端坐上首,妖主在下,各宗掌教依次在左右两侧,沉默的会场上,气氛压抑至极。
如今天下,凡世间有大漠铁骑席卷中原,几乎已经打到了京城,而魔宗更是肆虐于修行界,就在前些时日,以大魔门四位门主的主持下,魔宗整合力量,几乎是倾巢而出,直奔昆仑山来。
“山雨欲来,黑云压城,我等不能束手待毙于此!”
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坐在末席的一位道士打扮的老者身上,此人正是龙虎山新任掌教真人雷心老道,在上一任掌教徐广益莫名其妙的死在仙府之门内以后,龙虎山如今可谓是山河日下,所幸的是,新任掌教雷心道人,心术端正,一心要光大门楣,重震龙虎山的声威,这几年倒是做的还不错。
“雷心道人所言极是,想我正门之属,当年一扫魔门,还修行界数千年的太平,如今魔宗再起风云,我等应效仿前人之为,而不是整天在这里束手待毙!”
说话的是蜀山掌教吕振南,而在他说完之后,场内沉闷的气氛似乎有所缓解,罗浮宗掌教真人罗清也看向上首而坐的清宏真人道:“两位道友可别忘了当日的白古城之战。”
吕振南和雷心道人不约而同的的皱起眉头,只听罗清继续道:“当时若没有至善大师拼死挡住魔主,恐怕今日在座的各位,又会少上几位。”
雷心道人终于还是忍不住冷哼一声的站了起来:“畏魔如虎狼,你的意思是要我等就应该躲在这龟壳里一辈子不出来,静等人来咱们头顶上拉屎吗?”
罗清冷笑一声道:“按你的意思,就应该学那无知世人尽逞匹夫之勇?”
“与其被人羞辱而死,在下宁愿战死,也比你躲在龟壳里当一辈子懦夫强上许多!”雷心道人说这话的时候,几乎是喊出来的。
而罗清冷哼道:“那你去吧,没人拦着你!”
雷心道人当场正要发飙的时候,清宏真人重重的哼了一声,也就是这一声,几乎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心里一跳,让人不禁想起,这人现如今的修为,早已是登峰造极,而在场的诸位掌教真人,面色各异,罗清和雷心道人也都坐了下来,场面再一次的静了下来。
“我有一感。”清宏真人站起身来,目光看向众人继续道:“鬼皇似乎已经仙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