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琼楼对内宅里这些弯弯绕绕不太明白,听见许夫人要倒霉就不由得点了点头:“也好,最好一辈子都别让咱们再喷上。”
她晚上睡得不错,第二天早上起来精神也好,来到长史院子,宋喜眼神照旧飘忽不定,见到她来,神神秘秘地低声八卦:“你知道吗,最近府里有几个下人病了,听说病的挺邪乎的。”
沈琼楼最近跟她熟悉起来,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了:“府里上下拢共有几百人,个把人生病有什么稀奇的。”
宋喜嫌她没八卦精神,砸了咂嘴才道:“听说病的挺邪乎的。”
沈琼楼撇撇嘴:“子不语怪力乱神。”
宋喜继续揣测:“别是突发什么时疫了吧?”
沈琼楼摇头道:“你放心,传不到你身上来。”说完自觉地把一堆公文分了一半给她。
两人闲话完就闷头苦干,没想到到了快下班的时候,殷卓雍竟然跑到长史院子里来了,他一个眼神过去,宋喜识趣地出门摸鱼,他低头随意问道:“你府里出事了?”
沈琼楼对他的耳目灵敏已经有了些认识,倒也不至于惊讶,把昨日的事细细说了,至于遇上苏沅那事,她犹豫一下,还是说了出来,末了补了句:“这事儿已经顺当解决了,多谢王爷挂心。”
管事急忙送了下午消暑的饮子和点心过来,沈琼楼接过来瞧了瞧,见里头的细碎冰块还上下浮沉着,接过来痛饮了几口。
殷卓雍听到苏沅的名字,蹙了蹙眉,淡淡道:“你最好少跟苏沅来往。”他言简意赅地指出重点:“苏沅最近在帮德妃办事。”
沈琼楼似有讶然,不过也听明白了,点头道:“回头想法子把人情债还了我跟他就再无瓜葛了。”
殷卓雍挑了下冶丽的眉:“你答应的倒是痛快。”
沈琼楼道:“我不若王爷见事明白,也是知道好歹的,厂卫那边的人哪里是好沾的,虽然这么背后议论人不好,但仔细想想苏提督瞧着和蔼,内里未必就这般和善,不然镇不住手下那么多人了。”
这种面上越和善的人,内里就越辣手,更何况苏沅对她的态度还有些古怪。
殷卓雍帮她扶了扶有些歪的官帽,心下满意:“还算你脑子清楚。”
沈琼楼借机拍了句马屁:“跟王爷学的久了,脑子再不清楚也能变清楚。”
奉承话殷卓雍生平听到过出来就让他格外受用,他拉起她的手往外走,觉得能摸出纤细的骨骼,皱眉道:“怎么静静细细地养着你,你反倒还瘦了?沈府不给你吃饱吗?”
谁让你养着了?沈琼楼暗里翻了个白眼,想挣扎却没挣开:“回王爷的话,最近忙啊,再说我这是正常的瘦,又没有骨瘦如柴。”
殷卓雍显然并不苟同,不过倒也没再说什么,两人一路走到了王府门口:“昨日本想送你回去,你两个表兄弟就过来了,今日正好一道走吧。”
沈琼楼一怔,还没来及推脱,就觉得身子一轻,人已经进了轿子,她尴尬道:“太麻烦王爷了,臣自己有轿子。”
殷卓雍没说话,自顾自地闭目养神。
他不说话反倒让沈琼楼放松了些,忍不住偷眼去瞄他的脸,每一个细枝末节都好看到了极处,姿态安闲慵懒,反倒有种别样勾人的魅力。
沈琼楼忽觉得有些口干,他眼睛还是没睁开,唇角却一勾:“乖乖啊,你再这般看着我,我可不一定把持得住。”
沈琼楼红着脸默默低头。
两人安生到了沈府所在的巷子里,正好这时候过堂风刮过来把轿帘掀开,她见许御就在不远处立着,她皱了皱眉,正想把帘子合住,许御也已经看见了她,大声道:“沈姑娘等等。”然后大步堵在了马车前。
沈琼楼瞥了他一眼:“许公子还是叫我沈长史吧。”
许御喉结上下滚动几下:“沈长史...”
他察觉到沈琼楼比前些日子又瘦了几分,那种艳丽撩人的容色越发凸显了,他从一瞬的恍惚中回过神来,抿着唇道:“沈长史,昨日之事全仰赖你出手相救,而家母是被奸人挑拨,又对我关心情切,所以才去了你们沈府做下错事,她昨日已经被沈老夫人连夜送回家庙,还望沈长史能劝说家里的长辈...”
沈琼楼淡淡道:“做错事就要受罚,三岁孩子都懂的道理,许公子难道不懂吗?”
她又道:“令堂本就对我们沈家心怀恶意,曾还三番五次地挑衅长辈,阴阳怪气地挤兑我父母,这回她不光是担心你,只怕还有存了借题发挥的心思,又自觉拿住了道理,想好好地在沈家宣泄一回。”
许御嘴唇颤了颤,脸上还有些憔悴的病态,不复往日的高傲,看着她的目光带了几分向往和痴迷,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忘了个一干二净,他今日在这里等着的时候才意识到,原来他最近一直无意中了解着沈琼楼的点滴,甚至把她上下衙的具体时间都暗记在心了。
他鼻翼翕动,恍惚地脱口道:“我知道沈长史还在怨恨我悔亲之事,我,我现在已经悔了,只要沈,我,我也会正经去沈府再次提亲...”
这许御的脑回路怎么这么清奇,明明是求人,搞得跟她逼良为娼似的。
殷卓雍也在精致奢华的车厢里睁开了眼,他面上一派平和,没人能瞧出他现在想把许御眼珠子剜出来的心思。
他开了瞧了瞧马车门,姿态优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