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嘉应声:“大王敢为天下唱,真正的雍家英雄自当追思仰慕。”
狄阿鸟哈哈大笑,一挽缰绳,上了战马,“驾”一声,率卫队绝尘而去。
大王奔战场了,后方大本营就努力运转,让兵力跟上,本来也要把李思浑的军队编入序列,郭嘉和李思浑一商量,却觉得一人去打马球,虽然挺讽刺,但是声势不大,干脆就让李思浑的军队也上去。
天一亮,健布就摁捺不住,让李思广催促了。
李思广那边不自在,不能常来东夏营中,但李思浑就自在多了,说过去住一晚就过去住一晚。
健布也极喜欢这位后辈,发现他虽然年龄轻,却战功赫赫,更是起心拉拢,想让他回国,劝说他父母在不远游。
不过,李思浑战场上的风采,他还没见到,一听说打马球是李思浑,他是不好意思直接催的,但自个也跑得飞快。
前日听了狄阿鸟一席话,健布对狄阿鸟更显亲近,还让人把狄阿鸟的位置留在自己身边。
朝廷让他陈兵在此,他心里也大不满意。
敌人未灭,高束将士根本说不过去。
他其实挺害怕狄阿鸟向他提起这一折的,他喜欢狄阿鸟喜欢到骨子里,也就不想被狄阿鸟看扁,尤其是他在狄阿鸟身上找不到一丝政客的痕迹,狄阿鸟说他会把陈州归还,别人都不信,但他信,他不但相信,他还肯定,就是朝廷撤兵,他狄阿鸟还是不改初衷,但是上命难为呀。
朝廷现在让他驻扎在这里。
他自认为自己和狄阿鸟是一类人。
收复陈州,那是雍人必有的信念,那是雍人的千秋大业,雍人的范围甚至超出了朝廷本身。
这次打马球,他其实也想和狄阿鸟商讨一下,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够说服朝廷,尽快把仗打完,别老虎未死,猎人一人一手钢叉,相互瞪着,最后老虎跑了,猎人打了起来。
因为他重视,靖康军队也重视,为了遴选马球手,紧急大比马术,动员极大。
一说马球要比赛了,各军队的将士都急不可耐,想着不让将士观看也不合人情,让哪支军队上来,不让那支军队上来也不合适,最后干脆各军抽调。
天一亮,将士们就唱着歌,排着队,一块一块地把球场周围铺满。
日上三竿了。
对面东夏一方的人却没露面。
将领们忍不住了,去找健布询问:“东夏王不会突然宣布不比了吧。”
健布笑呵呵地说:“东夏王从不失信于人。还不是人年轻,想别开生面。等着吧。”
快中午了,对面烟尘大作。
高扬的尘土可以看出来这支骑兵的躁动和士气。
然而,靖康将士几乎全安静了。
最先跃出地平线的人是一排白旗。
白旗?
经过一阵安静,靖康将士开始骚动。
健布站起来了,将领们也全都站起来了,随后一片一片的将士站起来。
随后,他们不意外了,或者说变成另外一种意外了,就像是从一个极端,走进了另外一个极端。
没错,确实是白旗,但白旗上却是鲜血一样的红,淋成“决一死战”四个字,迎风烈烈晃动。
健布便又笑了。
坐下来与诸将道:“看到了没有。这就是他的目的。”
骑兵们也渐渐清晰,马队极为有序,奔驰得大地像怒鼓一样被擂。
他们很多人都披着白色的战袍,战袍上又是触目惊心的红字“决一死战”。
李思浑一马当先,手持兵器,直奔马球场,把人吓了一跳。众将都想着东夏人不会是突然翻脸,上来打仗来了吧。
他们有点骚动,又被健布制止了。
健布的脸庞也有点儿严肃。
想了一下,健布让人去叫李思广,让他上去看一下。
人还没叫到。
李思浑又有举动了。
他把军队停留在远处,一人一骑一白衣,身上飞舞着四个血淋夫人大字,飞驰到众将面前的空地了,用力将长槊往地上一扎,驰马上前,拱手道:“快来比赛吧。比赛完,我们东夏人立刻就奔赴战场了。我把槊扎这儿,就是为了图方便,你们别让人动,我一会儿好拔了就走。”
李思广还以为李思浑在耍二杆子,上来就呵斥:“你这是要干什么?你们大王呢?他怎么不来?这是在蔑视朝廷吗?”
李思浑大声喝道:“岂敢?岂敢?”
他朗朗解释说:“我们东夏人忙着打仗,怎么有空打马球。只是健布老将军历来得到我和我家大王的敬重,因大王与他有约,不敢不来。快点儿。打完马球,我们就奔赴战场了,我们每天都在吃着东夏百姓的粮食,我们每天都在看着陈州百姓在伪陈的统治下受苦,我们每天都在奋发精神,想着要为天下雍人光复旧土,哪里会有闲人,有事儿没事儿打两把马球作乐呢?”
健布脸色极难看。
比赛马球,趁机交流军事,这是他提出来的。
结果到场上,成了东夏国要打仗,靖康将领们吃着喝着百姓的东西,坐着看陈州百姓受苦,不想着收复旧土,一心打马球作乐。
他心里极恨,把马鞭都折了。
对面东夏数千将士齐声高喊:“速比马球赛。刻不容缓。急为天下雍人复旧土。”
大喊数声。
靖康将士骂声一片。
健布又颓然坐下来了,他如何不知道怎么回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