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毛倒竖。
唐千鹤攥着紧急锤,唇抿成一条线。
悉悉索索的声音仍在继续,还有沙沙的摩擦声。
也许是风吹动了塑料袋。
但那声音正向这边靠近。
唐千鹤告诉自己冷静,而冷静的结果是:她慢慢地,慢慢地朝后退去。
躲起来!
身体每个细胞都在尖叫让她后退,退到敌人看不到的地方去。梦里与疯女人对峙的一幕在脑中重演,唐千鹤承认自己早在决定踏出大巴车之前,便有了一个疯狂的猜想。
她希望自己猜错了。不为别的,只为她那些朋友们。这世界再无趣,但还是安然无恙的好。
那声音还在接近,似乎离她只隔了几辆车的距离。
躲起来就安全了。唐千鹤竭力压抑自己想要狂奔的双脚,缓缓后退。
她做得很好,鞋底落地无声,不幸的是她光顾着注意前方,结果右手磕到一辆雷克萨斯……
“嘀嘀嘀嘀嘀嘀——”
唐千鹤冷汗顿时就下来了!
警报声还没停,唐千鹤已经看到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地从车后绕出,头戴鸭舌帽的黑人壮汉。
唐千鹤没细看对方的长相,她学乖了,确定自己毫无胜算的瞬间她扭身就跑,眼角余光看到那哥们在后面穷追不舍。
穷追不舍,却一言不发!
是人类的话,这时就该喊句“前面的小姐站住”吧,或者随便什么都好啊!
鸭舌帽你为啥不说话!
大巴车,大巴车在哪?!
唐千鹤抓狂地发现自己的视野模模糊糊,匆忙伸手一探:隐形眼镜明明还在啊!
it!她心里骂了一句,看不清车,只能胡乱朝北边跑,然后……恨天高小姐,怎么又是你?!
前有狼后有虎,二对一,她真是应了那句插翅也难飞……
恨天高的尖指甲戳过来了!唐千鹤闭上眼,紧急锤用力一抡,砸开那只浮肿的爪,冲击力带得恨天高也跌向一边。
危机暂时解除,可另一个敌人已经在五米外了!这边恨天高站稳了,一个扭身又扑了过来。
唐千鹤睁着眼,视线模糊不清,右手微微发抖。
隧道灯的光冷冷地映在她眼中,唐千鹤忽然有了决定。她快速扫视四周,这次很快发现目标。
就是那儿,她记得那辆骚包的红色法拉利!就在恨天高正后方!
“滚开!——”像要从母语中得到力量一般,唐千鹤大喝一声,喝声中紧急锤直直飞出——
正中额头!头盖骨撞上金属,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。
然而这一砸也不过稍稍阻止了女人攻势,唐千鹤也没指望攻击多奏效,趁着女人停顿的间隙,绕开女人朝法拉利奔去。
就是这里!
唐千鹤停在法拉利车门旁,照脑中演练了无数遍的姿势,向后仰倒,与此同时追到她身前的鸭舌帽男人,粗壮胳膊向前一抓——
“啪!”
“啪!”
“啪!”
像突然出现一只看不见的手,捏碎了所有的隧道灯。
空里炸开一团彩光,唐千鹤消失在旋转的彩光中。
……
……
看起来,她赌赢了。
但这真的算赢了吗?
望着四周密密麻麻的书架,唐千鹤神情憔悴。
好消息是红色法拉利那里真的有个时空转移通道,托它的福,她成功逃离了吃人怪物的魔爪。
坏消息是那通道把她传送到了密室,一间铜墙铁壁,除了书架与书籍外一无所有的密室。
为什么和上次不一样……
密室里有声控灯,唐千鹤探索了许久,大喊大叫,疯狂捶墙,甚至推倒书架……却始终得不到半点回应。
手机在一次次拨号后彻底没电,其实有电没电都一样,信号早就死了。一切都是徒劳。
终于,唐千鹤垂下眼,靠墙慢慢坐下。
被关在了密室,包里只有少许口粮,叫天不应叫地不灵。
结果这次是饿死吗?
唐千鹤扬起唇角,瞟了右手一眼。还说不准呢。那鸭舌帽手真毒,就那么一秒而已,还是被他挠到了。
不知是不是因为伤口很浅的缘故,这次明显没上次痛苦,只是人觉得微微疲倦。
她阖眼,却发现自己毫无睡意,与身体形成鲜明反差的是越来越亢奋的精神。脑子里像有一簇火,烧得她血管滚烫,手指握紧了又松,再握紧……
唐千鹤忽然睁眼,起身,走向那堆书架。
“让我们看看都有什么……”昏暗的声控灯下,黑发女生对着书架自言自语,“《诸神的审判》?名字挺有气魄……就你了。”
苍白的手用力抽出书本。黑色封皮像要将每一丝光都吸收殆尽。
半小时后,唐千鹤知道自己想错了:那不是小说,而是纪实性文学,记载的不是别的,正是年这十年间世界发生的大事。
那之后,又过了许多年,唐千鹤才知道自己当年掉到了什么地方:c国最大的机密档案室,自二十世纪中期建立至今,而她运气何其之好,随意一站,就从茫茫柜海里挑到了专门存放“末日档案”的书柜。
没错,“末日”。
有变异藤蔓,有吃人怪物,有异能者,有变异人类,有幸存者基地,有文明废墟,血泪与微笑、原罪与救赎交织在一起的……世界末日。
一切,从2020年的夏天开始。
……
……
再次在大巴车中醒来,唐千鹤一动不动,人窝在椅中,视线落在虚空里。
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