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她所知道的事,不能告诉母亲。——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,又怎能让别人相信?
周暄又陪母亲说会儿话,听了杨氏不少叮咛,才得以回房休息。
洗漱后,她换上寝衣,散着头发,静悄悄坐在床上,回想着白日发生的事情。
周暄的心静下来以后,她想的比白天要多很多。
她是信任路征的,正如路征信任她。所以,她毫不怀疑路征所说,那是宋愈的手札。——时间细节也对的上。
路征肯记下来,定然是考虑过的,觉得有记下来的必要。这一点,没有任何疑问。
那么,真的如那本册子所说的那样吗?她曾经或者将要嫁给宋愈,经历种种,年轻轻就去世么?
周暄摇了摇头,这不会是她的命运。她不接受这种设想。
她要忘掉这一切,忘掉这些统统与她无关的东西。
然而躺在床上,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,看到的内容。宋家的琐事,宋愈心中所想,朝中二三事……
她越想越觉得憋闷难受,久久难以入眠。
这一夜,她仍是噩梦连连。在梦中,她像是演绎了一遍宋愈笔下“令仪”的人生,凄凉忧郁。
不过,醒来后的她很清楚地知道那只是梦。尽管长久地沉浸在梦境里,可她还是让自己走了出来。
梦醒了,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。
周暄知道了宋愈非要娶她的缘由,没有谜团解开的喜悦,只有深深的无力与啼笑皆非的荒谬感。
为了还没发生的事情和自己内心的愧疚感么?
她不能理解。
幸好,爹娘没有同意他的提亲。幸好,皇上为她和路征赐了婚。不然,她可真要成了他减轻愧疚的工具。
做了一夜噩梦的后果,就是这一日,她都有些精神不济。懒懒的,才看会儿书,就又躺在塌上闭目养神了。
不过,最终她也没休息成。大嫂路随玉闲着无事,来寻她说话。
周暄少不得要打起精神,来见大嫂。
路随玉喝了一口周暄递过来的茶,暗暗打量着小姑子,看她容颜憔悴,楚楚可怜,寻思着许是被之前流言所扰的缘故。
笑了一笑,路随玉放下杯子,轻声说道:“外面那些传言,不必放在心上。人们最健忘,等出了新的话题,他们就忘了。”
周暄点一点头。她自然是不大放在心上的。
“皇上赐了婚,他们恐怕也不敢再妄加议论了。”
“嫂嫂说的是,元敏郡主也这么说。”周暄应道。当时陈芸还说,说不定人们会在原来的版本基础上将宋愈换成周暄,大加传颂,来夸赞皇上呢。
路随玉沉默了。皇上赐婚后,她跟这个小姑子的关系,似乎疏远了不少。——当然,因为年龄差距,她们原本也不算太亲密。
又略说会儿闲话,路随玉看周暄兴致缺缺,实在是没精神,就起身告辞了。
周暄百无聊赖,又困得厉害,就继续躺着养神。她还是中午好好休息过,午后才又恢复了精神。
舟山先生和路征是天快黑时,到的周家。
听说路征过来,周暄毫不吃惊。毕竟昨日路征说过的,只是杨氏刚教导了她,她不好直接再见路征。
可是他都来了,她避而不见,他会不会失望?
周暄皱眉,心说,若真是自从定了婚就不能再见面,那还不如先别这么早订婚。
到底,周暄还是只见了舟山先生。
舟山先生神采奕奕,一见周暄就笑问:“怎么?你们找我打掩护,是想说什么事?”
周暄飞红了脸颊,嗔道:“舅公说什么?我明明,是想见舅公。”
舟山先生了然一笑,却不争辩,只问:“那你找我有什么要紧事?”
“我想舅公了不成么?”周暄定了定神,也不问之前想问的问题了,只问舅公一些她近来看书遇到的问题。
她这态度教舟山先生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认真回答了。
待问题问完,周暄才低声道:“舅公帮我把这个给他。就说我不是故意不见他,只是我娘昨日刚说了我,我不能……”
舟山先生做恍然大悟状,接过周暄递来的“扳不倒儿”,看了好一会儿,幽幽叹了一句:“年轻真好。摔不倒,摔倒了还能再爬起来。”
一句话说的周暄又红了脸。她只是随手拿一个“扳不倒儿”做信物,并无其他想法。
路征被留在厅中,与杨氏以及路随玉说话。
路随玉看得出弟弟的心不在焉,又是好气,又是好笑。
等杨氏有事离开时,路随玉道:“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?这就开始想了?”
面对姐姐的揶揄,路征只笑了一笑,也不说话。对喜欢的人,肯定是看不够的,只想分分秒秒都同她在一处,当然想她。
路随玉瞧他的神情,岂会不懂。她叹了口气,说道:“那你日后有的等了,她年纪还小。公公婆婆又想多留她两年。短时间内,只怕你娶不到她。”
“这没关系。”路征接道,“我也觉得她年纪小。成亲不急在这一时。”
只是,还是希望那一天可以早点到来。
路随玉愣了愣,随口说道:“我今日瞧她精神像是不大好。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儿见了你太高兴,欢喜得都睡不着了……”
“精神不好么?”路征呆了呆,皱起了眉。
周暄如果睡不着,绝对不是因为见到了他,而是因为那本册子的内容。
也不知她会不会胡思乱想。
他的姑娘是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