瓷瓶子还有些温热，是他贴身之物。
秦良玉攥紧拳头，“多谢三皇子，”
赵睿广放开她的手腕，说道：“这么晚了，不在房中休息来此处作甚？”
秦良玉答道：“下午睡的多了，这会儿不怎么困。就想出来走走，若是扰了您的清净，臣女现在就退出去。”
说完，就要离开。
赵睿广立刻说道：“既然来了，就陪我坐一会儿吧。”
秦良玉倏地抬头望他，还未来的及和他对视，他已经坐在她的椅子上。
她无奈，只好又拖了把椅子在他旁边坐下。刻意往后拉了拉，离他有两步之远。
秦良玉坐下以后，赵睿广盯着老树愣了很长时间，“你可知我十日之后，要去西北？”
秦良玉心口一紧，“方才听姑姑说了……”
她说完，似乎听见一声极小声的抽气声，因为离得远不确定是不是他发出来的。
赵睿广又道：“这几日我会把屋里的书收拾好，命人搬到你那儿去。没事的话，可以多翻翻。”
秦良玉看他，为何要送给她？
还未想清楚，赵睿广又说道：“尉迟将军命我好生照顾你，虽只有几日，我也算你的半个师傅。书若是读不好，传出去丢的是我的脸。我不在的这段日子，你要好生上进。等我回来，是要考你功课的。”
他说的极为平静，不像一个即将远行的人。这些话不知道是早想对她说了，还是碰巧遇到她有感而发。
呆愣间，赵睿广站起来看她，“走吗？”
秦良玉下意识的点头，他忽的伸出手。
她看着他的手掌，纹理分明，比她大了不止一倍。犹豫片刻，当做没看见一般，站起来道：“三皇子，您先请。”
赵睿广盯着她的脸看了一瞬，若无其事的把手缩回去，负在身后往门口走去。
秦良玉这才抬头看他后背，猛吸一口气，跟上去。
到了门口，秦良玉忽然低声说道：“其实，你不用如此。”
赵睿广停下来看她，秦良玉抬头与他对视。
她声音平静，“三年前，换做任何人，我都会那么做。”
“阿猫阿狗，也救？”赵睿广眼底带着笑意。
秦良玉点头，“是。”
赵睿广盯着她看一会儿，“知道了。”
说完，继续向前走。
知道了？
秦良玉眉头轻蹙，什么意思？
***
昏暗的长廊上，红灯笼里洒出来的光，落在地上。
秦良玉和赵睿广一前一后走着，墙外有一阵马蹄声，时不时有几个小厮从旁边的小道走过去。
她跟在赵睿广身后，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，既不失礼数，又表明态度。
从刚才胡乱问她一句后，他就没了声音，负手前行，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的肩膀。
男人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，忽的转过头看她。
视线碰撞。
秦良玉微微一愣，立刻移开眼睛，盯着花圃里的芍药花。
赵睿广似没看见一般，停下来等她走到身边。
碍于礼数，她不走过去。
赵睿广看着始终不愿与他对视的女人，微笑着道：“你就这般厌我？”
从第一眼见到他时就刻意保持距离，说话也规规矩矩，从不会出现和秦云穆在一起的表情。
表现的这般明显，他若还看不出来，那就太蠢了。
秦良玉眼神一顿，不知要如何开口。
赵睿广见她悠悠叹了口气，然后就听她说道：“三皇子说的这是哪里的话，臣女怎敢。”
怎敢？！
赵睿广嘴角扯出一道极讽刺的笑，他都做到这般了，她还是这个样子。刻意讨好，或是故意施压，都不在意。
不再看她，继续向前，步子比之前大了一倍。
没一会儿，两人的距离落下一大截。
秦良玉看着他的背影，抿了抿嘴唇。一开始还争取跟上去。走到最后，见他始终没有回头就慢了下来。
心想忘了她也罢，不用与他继续呆在一起。
赵睿广的步子极快，像不知道她没有跟上来，身影瞬间消失在拐角处。
他走后，秦良玉狠吸一口气，然后又呼出来。
不知怎么回事，这几天她总觉得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剪不断，理还乱。
烦的很。
彼时，长廊上只剩她一个人，周围一望无际的黑夜。
秦良玉意识到以后心里开始发怵。
她怕黑，这会儿不用在意赵睿广了，才真正反应过来。
漫无边际的夜似一双大手捏住她的心口，让她喘不过气。于是加快脚步，想快点儿走到有亮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