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见她呆呆的望着房顶,把檀木盒子放在桌子上,“丫头,先把药喝了。”
秦良玉转过头来看他,视线温热。他们在临安郊外见过,那时就疑惑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。现在看来,一切都解释的清了。
应该就是宋悝了。
通过把脉就能看出她的性别,可见医术之高。怪不得李叔会让她带着信,情急之下也能顶一会儿。
移开目光,看着冒着热气的汤药。
宋悝从袖子抽出一根银针,插在她的会阴穴上,“你现在气血两虚,这根针是替你定住乾坤用的,莫要动它。”
秦良玉把它护在手中间,生怕它歪了,斜了,掉了。
宋悝把带来的草药洒在热水桶里,“丫头,老头子已经帮你把药水调好了,你自个儿下来洗一洗。记得换身干净的衣服,洗完澡以后,要趁热喝药了。”
说完,走到床边,替她拔了银针,往外面走。
秦良玉看着冒着热气的木桶,眼神希翼。在这躺了许久,快被身上腐臭味熏死。立刻脱掉身上破烂衣物,掀开被子大步跨进木桶中。坐在里面,让热水淹没身子。
雾气缭绕,她只露出一对儿凹凸有致的锁骨。被热水半淹没的胸脯,在幽黄的烛光下异常诱人。
经过热水的冲洗,身上的灰尘脱落。泡了没多久,就觉得丹田处涌出一股热气,在身体里来回游走。让她本来疼痛难耐的身体,舒服许多。
白烛烧了半截,烛芯发出撕拉一声。秦良玉靠在木桶上,闭目养神,等水慢慢变凉,才从桶里出来,换上准备好的衣物。
宋悝很细心,知晓她是女儿身。特地给她准备一身合适的衣袍。收拾好后,把换下来的衣物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埋了。
东方的鱼肚渐白,屋外响起刺耳的号角声。
秦良玉走出营帐,旁边的马棚里栓了好几十匹战马。后面是一片空旷的草地。放眼望去,有许多□□上身的士兵在训练。
校场中间竖了根三尺上的棍子,上面画了一头栩栩如生的狼,写着‘赵’字。
带着士兵跑操的游击,慢慢的脱离队伍,让身后的副将继续向前跑。
他走到正在练剑的秦云穆身边,朝那边翘了下下巴,“那是谁?我怎的从未见过?”
秦云穆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,见她旁边就是牛棚,说道,“是昨天带回来的人。”
游击三步并两步的走到秦良玉的面前,“你是本将军昨天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人?”
秦良玉向四周看了看,眼神游离。
秦云穆走过来,一把把他拉开,对她说,“身体怎么样了?”
秦良玉没说话,看着他甚是欣慰。赵睿广说他不一样了,确实有所改变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家里可还有亲人?”
秦良玉轻蹙眉头,似是在回忆,又似是再想要怎么回答。
游击在秦云穆耳边说,“她家的人应该都死光了,哪还有什么亲人。”
秦云穆斜看他一眼,又对秦良玉说:“军营不是你能呆的地方,如果身体好差不多了,就离开这里吧。”
游击挑眉站在旁边,赞同他说的话。
秦良玉与他对视一会儿,转身走到练箭场上。她一句话也不说,从一个士兵手中夺过弓箭,举手拉弓。
挺直的身影在阳光的照射下异常挺拔,因她的突然出现而被打乱的校场,异常安静。
所有人都盯着她手中的弓箭,等着那千钧一发的时刻。
游击见此,默默嘀咕,“难不成还有两下子?”
秦云穆盯着不远处的人,琥珀色的眸子里深不见底。
秦良玉盯着远处的靶心,唯有打中了,才能留下来。不然的话,除了这里,她再无别的去处。
食指松开,木箭冲破空气,朝靶心飞去。众人都盯着它,眼睛眨也不眨。
木箭飞的越远,就在他们以为箭能直射靶心时,啪的一声掉在地上。
周围的人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,默默的盯着地上的木箭。只有游击‘噗’的笑出声来,本来只是偷笑,到了最后转变成哈哈大笑。
看她架势,以为有多大的本事,原来就是在装模作样。
众人见此,都笑了笑走开了,继续做刚才的事儿。
秦云穆脸上没什么表情,看了一眼秦良玉走出校场。
游击追上他,乐不可支的说,“人家急着给你表演本事呢,你就这么走了,是不是太不给面儿了?”
秦云穆看也不看他,继续往前。
游击又说,“其实把他留下也挺好的,本将军好长时间都没有笑的这么开心了。以后经常逗逗他,也是好的。”
秦云穆说道:“方才有人来报,说元帅叫你过去,你怎的现在还在这里?”
笑容僵在脸上,游击愣了一会儿,咬牙说了句,“秦云穆,算你狠。”拔腿朝元帅营帐跑去。
校场上,秦良玉还盯着地上的箭。她满脸不解的皱着眉头,似乎想不通它为什么会掉在地上。
方才被她夺了弓箭的罗尧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,“莫要气馁,只要日后多加锻炼,总会进步的。”
说完,见她一点儿反应也没有,以为是脑子有病,摇着头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