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开主动退出去,营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。赵睿广说完那一句,就低头处理军务。
秦良玉站在中间目瞪口呆,原以为他是发现了什么,研究他的表情,又觉得只是随口一说。
她的字故意写的丑,又怎么会是不错,难道他眼睛出问题,实在找不到研磨的人儿?
秦良玉觉得这个想法更可笑。
就在她暗自思虑时,赵睿广把刚处理好的折子放在一旁,见她站着不动,眉头一紧,“站着作甚,过来研磨。”
秦良玉没有停留,低头走到他旁边跪下。抬着袖子,替他磨墨。
赵睿广轻轻用眼角看她,嘴角微微上扬。握着笔的手,在悄悄颤抖。
秦良玉没有注意,怕他看出端倪一直安静的做她该做的事情。
营帐内安静的能听见屋外的风声,一个时辰过后,她跪的膝盖发酸,手腕仿佛不是她自己的。意志力开始涣散,根本顾不得他是不是在怀疑她。
悄悄挪了个位置,把袍子放在膝盖底下,跪着更舒服些。
赵睿广见到她的小动作,把笔放下来,起身走到茶桌旁,坐下开始温茶。
秦良玉见他要亲力亲为,赶紧过去帮他。站起来的时候,身体虚晃了一下,若不是及时扶住旁边的高几,恐怕会跌倒地上。
她伸手去帮的时候,赵睿广往旁边躲了一下,朝她身后的椅子看了一眼,“坐下吧。”
秦良玉立刻跪在地上,额头贴着地面,不敢看他。
赵睿广用热水烫手里的茶杯,笑着说道:“这里只有你我二人,用不着如此多礼,本王让你坐便坐,不坐就是抗命。难不成你想被撵出军营?”
秦良玉配合他的语调,在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,肩膀用力一抖。趴了一会儿,不敢耽搁,立刻站起来坐在椅子上。
赵睿广微挑眉头,把沏好的热茶放置她面前,“来军中几日了,家中可还有其他人?”
秦良玉摇头,半阖着眸子,看似很伤心。
赵睿广也不意外,继续说道:“若是还有人活着,本王可差人帮你寻寻。若是没有……便留在军中,有本王在,没人敢欺负你。”
秦良玉眼眶一红,她用力眨眼,想把出来的泪水憋回去。从临安出发到今日,她吃尽了前世今生的苦头,从以前的秦良玉变成小良玉,到处充满不确定,她一直用力克服。
但是从没人向他一样说‘有他在’,这一句话让她的心瞬间安静下来。
赵睿广喝尽手中茶水,半靠在椅子上看着她说,“如今到了军中,到处都是机会。你也莫要偷懒,得了空闲就好生练练力气……”
他扫了她一圈,“你这身子骨,也忒弱了些。”
“……”秦良玉倒吸一口气,方才还感动的不得了,这会儿反倒看见了游击那副该打的模样。
赵睿广带着笑站起来,他用力拍了下椅子往书桌前走。秦良玉想放下水杯跟上去,他突然说道:“还有几本了,你用不着过来伺候。把茶水喝尽,休息一会儿。等本王叫你时,再过来便可。”
说完,头也不回的往前走。
秦良玉看着他背影,眉头皱成一团。难道这么长时间未见,他性情大变?若不是如此,为何对她这么好?
她看了眼手里的杯子,然后低头看身上的铠甲。
难道……他喜欢这样式儿的?
***
回到营帐,临近天黑。她一直呆在帅营,替赵睿广研磨找书。原本用过晚饭就能回来,没想到游击他们又去商讨军情。她本要退回来,但是赵睿广让她在一旁伺候茶水。
期间听到不少关于临安的传闻,她走后,赵孟现基本上成了太子,已经拿到太子印,差一道圣旨。能这么快讨到皇上的信任,与他扳倒秦光启脱不了关系。
同时,她还听说尉迟恭率领百万大军驻扎黔西。皇上下了十几道圣旨让他回临安,都被用各种理由拒绝了。有她姑姑那层关系在,朝堂上的人无不担心他会起兵谋反。
只是他不肯交出兵权,远在天边的人拿他也没办法。只是她想不明白,既然皇上忌惮他手中兵权,为何不顾这层关系着急对相府下手呢?
难道他不怕尉迟恭拥兵自重,起兵谋反?毕竟他手里握着的可是百万大军。
秦良玉觉得头昏脑涨,琢磨不透官场之道。
她走到营帐门口,迎接自己的不是满天的呼噜声而是一阵吵闹。所有人都还未休息,围在中间,不知道在看些什么。
“老子,不吃你这一套。赶紧把东西给老子拿出来,否则老子就把你那点儿破事儿告诉老大。到时候,看他不拔了你一层皮。”
说话的人,她认识,是王猛。虽然和游击他们一块儿出来的,但半个月前因为贻误军事,被赵睿广贬到火头军,当了二当家。
其实也没有什么军衔地位,就是来之前是个将军,旁人都忌惮他,为了表示尊敬,才喊他一声二当家的。
不过,这人傲慢无礼的很。仗着和赵睿广关系好,总喜欢仗势欺人。胖老大也熟知他的脾性,只睁一只眼,闭一只眼。
“你……你别血口喷人,那些东西都不是我拿的,是你先霸占我的东西不放,凭什么恶人先告状。”
秦良玉本想等事情过去以后再回去睡觉,听见二狗子的声音,不得已走过去。
二狗子平时待她不薄,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,发现他就是个嘴硬爱出风头的人,其实胆子小的很。只要旁人态度强硬点儿,就立马弱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