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XT下书>青春校园>夏竭>6.常梁城(五)
点路,嬷嬷就停下步子,献宝似地替罗浮整理好发冠。罗浮不惯她今日此般亲昵,忙不迭道,“谢谢嬷嬷,不打紧的。”

彼时姜山酒楼内则因一醉汉在胡闹,已经起了躁动。醉汉不住地抱着顶起房梁的乌黑梁柱爬上楼滑下楼,蹭的身上满是漆金对联上刮落的金屑,嘴里发出手掌拍空嘴的“嗷呜”声,跟猿猴一样。有人劝他莫耍孩子把戏,当心从柱子上摔下去砸塌心窝,他就是不听,还要打要杀的,谁劝就给谁一梆硬的拳头,脾气又硬又臭,像嗓子眼里咳出的结石。

阑干上适时漏出一些空当,有几个好事的也三两结群地趋步进内堂看热闹。

闹酒疯的汉子也姓罗,是罗通判府的大公子,也就是罗浮她大哥罗策。这人向来放浪形骸,也不知为何,既不缺吃也不少穿,却总是一日两日,心里闷的跟望雨的庄稼一样,总要时时刻刻将自己灌糊涂。一醉解千愁是伪话,是近水救不了远火。

得亏罗浮二人堵在人潮外,也没察觉到楼上的醉汉是谁,要是发现了,铁定要上去搭扶一手,不管不问显得人情太凉薄,可罗策每回喝酒必喝的脑子掉进膀胱里,完全是个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小痞子。要是罗浮上去了,定会将她错认成青楼里的老相好,搂搂抱抱,嘴里骚话满篇。罗浮气急了也曾扇他一耳光。

但罗策清醒时是个欢乐的嬉皮货儿,他的苦楚是山风雨来,降的突如其来,灭的出其不意,没多会儿就可以叼根儿狗尾巴草,街头巷尾地晃荡,常梁城里就没他没踏足的小巷,东头西端的,连哪家婶婶的蠕蚕结了多少个茧都知晓,也没他没买过没见过的小玩意儿和小吃食。罗浮小时就爱贴着他脚跟后转,拎着他衣角,看着穿着一身华贵锦袍的罗策讨几个铜板的差价,说这竹蜻蜓在城南牌坊倒数第二家铺子里才卖两文钱。只是一晃经年,罗策自成亲后,性子阴晴不定,开始花天酒地起来,而罗浮也撒开了羊角辫,梳起繁复的头面,再不能是个跟屁虫了。

罗浮二人没在酒楼下多逗留,而罗策一个鲤鱼打挺,伸直了胳膊,从窗子一跃而出。有人目瞪口呆,情急之下伸手揽住腰带,反倒是好心做了坏事,揪散了他衣裳。罗策在空中滚了一滚,现下正衣衫不整,露出半截尾椎骨,五体投地地趴在酒楼下装满栗子的粗麻袋上,嘴里念念叨叨地是,罗影,罗影,罗影。罗影是罗浮她三姐的名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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