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你便打算一辈子呆在宫中吗?你的终身呢?”
“有何不可?”文墨反问道,“难道一个女子就非得嫁人不可?照我看来,如今的生活自由自在,为何要主动为自己套上枷锁?不,我是不打算嫁人的,哪怕老死在宫中也罢,至少我还是我自己,无须为别人改变。”
张承瑾怔怔地看着她,几乎出了神,他忽然觉得,眼前这个朴实无华的宫女身上自有一种动人之处,也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,可是他被动地受了她的吸引,不由自主地。
玉珞垂着头,沿着那一排杨树漫漫走着,心中无端的烦躁。张承瑾的确是个好人,谈吐也颇文雅,可是莫名的,她觉得两人不太相称。张承瑾身上有一种成熟的世故,也许这样的人是值得依托的,可是他不能令她感到一丝悸动,看着他的脸,她仿佛已经预见到今后一潭死水的生活。也许每个女子嫁了人都不免陷入一潭死水里,可是她至少希望自己不要陷得那么快、那么深。
她还年轻,哪怕这些年经历了诸多变迁,她还没有完全老去,她愿意保留自己心底一点天真的热情。
这样漫无目的地想着,她连眼前的路也顾不得了。恍惚一个错步,她与眼前人撞了个满怀,两人都“哎哟”起来。
各自退后一步,方抬起眼来。眼前是一个眼睛明亮的年轻男子,他喜悦地开口——简直说不上为什么喜悦,“姑娘莫非是成妃娘娘的亲妹?”
“你认得我?”玉珞有些懵懂。
“不曾见过,但却听过。姑娘的面貌既与成妃娘娘如此相似,想来定是其妹无疑了。”
他倒了解得很清楚。玉珞微哂,“那么敢问阁下是什么人?”
“在下姓古,名之桓,古丞相正乃家父是也。”
他一言一语倒是正经,配上那张脸,却总给人一种fēng_liú蕴藉的错觉。玉珞之前亦曾听过关于他的风言风语,当下便笑道:“原来是古二公子,是我失察了。早就听闻二公子最是潇洒不羁,如今一见,果然名不虚传。”
这话虽委婉,显见得是贬义。古之桓不知道她是纯粹针对自己,还是因为丽妃与成妃一向不和,借此出气,不管怎样,名声是要紧的。他只得皱着眉,好声好气地道:“姑娘此言在下万不敢当,外头的传言也不可尽信,姑娘切莫偏听他人一面之词才好。”倘若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都这样以为,他往后恐怕娶亲都难了。
玉珞却懒得理会,径自越过他,向前走去。
这人压根不听他分辩,古之桓心生一计:“听闻成妃娘娘在暗中为姑娘择婿,有这回事吗?怪道在下进宫途中遇见张进士,想来也是人选之一吧?”
玉珞果然顿住脚步。她慢悠悠地转身,落落大方道:“是又如何?婚姻乃和睦之事,没什么说不得的。总比某些人四处留情、居无定所的好。”
她倒不似寻常小女子那般羞缩,不过老是揪着流言不放是什么意思?古之桓几乎气得吐血,好容易才挤出一副笑脸:“姑娘你真的误解我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