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历了洪水的洛阳,此刻零零落落,官府虽然已经派人出来清洗街道,清点倒塌了的房屋,可街上却零零落落没什么人。
李震:“通常这种大灾情过后,人都会在官府搭建的大棚中暂住。”
苏妧:“可我总觉得路上行人是不是有点少?”
洛阳不是什么人烟稀少的城市,即使如今经历了大灾难,但洪水已经褪去,即便是成人不出来,出来玩耍的幼童总还应该有的吧?小儿不知愁滋味,只要门禁一松,肯定就都跑出来玩耍了。
可怎么也没见几个小孩儿在玩?
这时,杨宜歆皱着鼻子,问道:“这是什么味道?”
苏妧听她那么一说,也仔细闻了一下,隐隐约约,有一阵药味从她们的西北方向飘来。苏妧顺着那药味找了过去,穿过一条安静的小巷,便豁然开朗,前方有一祠堂,因为地势比较高,应该没有被洪水波及。
在祠堂的大门处,有士兵把守。
苏妧停下了脚步。
杨宜歆侧头看向她,“苏妧,怎么了?”
苏妧:“又不是县衙地方,怎么会有士兵守着?”
李震闻着药味,猜测道:“或许是洪水褪去后,有人生病了无处收容,所以被官府收留在此处。但说来奇怪,既然派了士兵镇守不让人随意进出,想来是比较严重的,为何都没听到郎君和中丞说起?”
不止是李震,苏妧也觉得奇怪。
杨宜歆捏着鼻子,“苏妧,我们要过去吗?”
苏妧好笑地看着这个娇滴滴的姑娘,不由得失笑,“万泉,你这样何必非要离家出走跟来洛阳?直接在长安养尊处优不好么?”
杨宜歆一噎,默默地放下了捏着鼻子的手,咕哝着说道:“那是因为药味太臭啦。”
苏妧莞尔地摇头,然后问李震,“我们可以去看看吗?”
李震点头,“可以的。”
他知道苏妧是精通医理的,用太子殿下的说法是,虽然实战经验少了些,但医理确实懂得许多,民间的那些赤脚大夫指不定都不配给太子妃提鞋。
洛阳城中这个地方这么蹊跷,说不定苏妧过去看看,也能发现些什么。
前来视察灾情,最怕的是当地欺上瞒下,明明情况并不好,而当地官员为了政绩非要粉饰太平,说情况很乐光的事情也并非是没有发生过。
李震本想带着两人过去,可看到杨宜歆那皱着鼻子的模样,不由得问道:“里面有药味,不然你就留在这儿等我和娘子出来?”
杨宜歆一听,不乐意了,“不行,我要和苏妧一起。”
尝试了一把自作多情滋味的李震默了默,然后带着两人过去,才靠近,就被镇守的士兵拦下。
“这里若是没有县令的允许,谁都不许靠近。”
李震看了看那士兵,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令牌给他看,那士兵一看,随即低头退到一边。
那士兵要退到旁边,李震却朝他招手,问了他一些情况,却发现这个士兵一问三不知,只说是县令交代他们在此镇守,这个地方除非有通行证,否则只进不出。
李震和苏妧对视了一眼,苏妧不由得笑道:“该不会是什么疫情吧?”
那士兵低头,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。
既然不知道,就没什么好问的,苏妧走了进去,发现里面大多数是幼童和年老者,他们脸色蜡黄,唇色发白,不时□□几声。而在里面穿梭着的,是手中拿着药碗的妇女,她们似乎是在照顾这些人。
苏妧正想要问问情况,忽然看到前方一个弯腰给人把脉的老者十分眼熟,她愣住了。
等到那老者站直了身体的时候,苏妧才又惊又喜地喊了一声,“百里伯伯?”
那老者显然也没想到会有人喊他,回过头,看向苏妧,愣了一下,随即皱眉:“你们是来送药材的还是来帮忙照顾病人的?”
苏妧哭笑不得,要不是她不方便将脸上的妆容弄掉,她都以自己本来的样子来面对百里夷了。
“百里伯伯,我是瑶奴。“
百里夷顿时愣住,有些闹不明白原本灵气逼人的少女怎么会变成了这副尊容,过了半晌,他看到苏妧朝他调皮地眨了眨眼,那神态,确实是别人学不来的。
百里夷失笑,一边走过去一边心中纳闷苏妧不好好地在长安当她的太子妃,跑到洛阳来是要做什么。
但这里人多口杂,显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。
百里夷交代了身边的人几句话,然后就带着苏妧往旁边的一个小房子走。房中的案桌上用镇纸压着好几张写好的药方,苏妧拿起来看了看,发现都是止吐防拉肚子的药,有一两个药方还管退烧。
百里夷也不问苏妧为何而来,皇太子和御史中丞到洛阳巡视灾情的事情百里夷也有听说,说本来是圣人想亲自前来的,后来被皇太子劝说后,圣人镇守长安,而皇太子替圣人前来视察。想来苏妧是李承乾那小子假公济私带来的。
他看着苏妧手中拿着的药方,说道:“洛阳洪水退后,便陆续有人开始呕吐拉肚子,我初始以为他们是因为水源被洪水污染喝坏了肚子,后来发现不是。这似乎是一种传染病,一旦染上不能及时治疗,便会加重症状,先是呕吐不止,随后便是起烧,此时若是不能及时医治退烧,便会危及性命。从三天前开始,已经陆续有十来个人因此而丧命。”
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