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丝如缕的雨斜斜的落在脸上,脖子,臂弯,有些微凉。来来往往的人群像受了惊的鱼一样,甩着大步消失在大街小巷。
我又回到马路对面,看着白毛老头瘫坐在地上,抱住年轻乞丐老泪纵横,喊到嗓子哑了,行色匆匆的人偶尔停下来,或同情,或感概,然后又风一般的消失了。
我什么也做不了,就这么静静的带着无数唏嘘的看着他们。
“姐姐,下雨了你怎么还不回家?你是不是是迷路了?”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撑着一把小红伞,背着喜,脆生生的问。
我把伞从我头上移到她自己头上,“小朋友,放学了?”
“是的。姐姐,你住在哪里的?我让我妈妈送你回家。”她说话的时候小脑袋一摆一摆,头顶上插的一支小红花装饰跟着摆晃。
我起身摸摸她的头,“姐姐在这里吹吹风,一会儿就回家,你快回去吧!要不妈妈等急了,是要挨骂的哦!”
她吐吐舌头,不好意思的笑了,随后,指着马路对面悲恸万分的老头,“姐姐,那边那个奇怪的叔叔一直看着你呢!”
我顺着她的手望去,她并不是指的老头,可除了一晃而过的人影,什么也没有。
“叔叔在哪儿呢?”我问。
她把指头放在嘴里,偏着头,“哎,刚刚还在的呢?”
“为什么是奇怪的叔叔?”
她认真的回答,“因为,他头上戴了一朵大红花,还有两片绿绿的叶子,可漂亮啦!比我头上这朵还好看,我想问问他是在哪里买的,叫妈妈也给我买一朵。”
大红花?我的心咯噔一下,沉到了谷底。也许,这是种猪的遗愿,想看我最后一眼?不对,鬼魅是逃不过我眼睛的。
思前想后,如今唯一的办法,只能走一步险棋了。我打电话给小秦,让它和李清河、小金火速赶往林府,把种猪带到银月河畔的陵园里,地狱警察们多吸些暗气,把他藏起来。
就算被那两个执行任务的地狱警察发现,大家同事一场,讲讲交情什么的,拖延一两个小时不成问题。这样一来,它们也只好带着年轻乞丐先行离开,赶不上最后一班渡轮,也是玩忽职守。
当然,它们肯定要找上级陈述原因,然后一级一级上报,以我和牛头马面的关系,这事大概在它们这里便会压住了。只是还要牵扯到陆判哥哥,它们肯定会找他商量。
至于小秦它们,牛头、马面应该睁只眼闭只眼,懒得过问。
“孟大人,万一它们不和我们讲交情,要动手怎么办?”小秦问道。
的确有这个可能,这些小鲜肉工作起来很卖命,基本上六亲不认,我想了想,“你们绝不能它们硬碰硬,这样对你们今后有影响。它们打,你们就设置结界,或者跑。以它们的能力,破不了结界,也追不上你们。我们的目的是拖延时间,不是相互伤害。”
我一再交代它们去林府要把结界做得结实点,被光照到可不是好玩的。
虽然最能干的小罗子不知所踪,不过,有小秦和李清河在,做起事来也很稳妥,交代下去的事情,不用我再操心。
然而,我的内心依然无法安定,只要那两只小魅回到地府,我的所作所为保不准哪天东窗事发,但愿不要牵连到旁人才好。
不知道坐了多久,额上的雨水粘在长睫毛上,钻进了眼里,有点胀,我用力眨了几下,更难受了。
雨什么时候下这么大了?我竟然没有发觉。路上行人少了许多,偶尔飞驰而过的汽车卷起路边的积水,溅在白毛老头匍匐的背上,脖颈,耳背,他却沉浸在自己无尽的伤痛里。
我撑着一把大伞,遮不住他,他的黑棉袄湿透了,水从衣角一滴一滴落下,抱着他儿子**的尸体,张着嘴,已经发不出声音了,泪水、鼻涕、雨水汩汩淌进嘴里。
“大爷,带你儿子回家吧!”我劝道。
他怆然的看着我,沙哑着嗓子凄楚地说:“柱儿他娘,这可怎么办啊?柱儿他走了,我可怎么办啊?”
“大爷,带柱儿回去吧!用他今天挣的钱,好好生活。”我不清楚今天做的是坏事,还是好事?
“我可怜的柱儿,大概是晓得今天要走了,放心不下我,才给我挣了那么多钱。我的儿啊”
我心里疹得慌,从前,认为死是解脱,是重生,想不通大家对死为何那般恐怖,从得知种猪要离去的一刻,我也对死亡有了新的认识。他死了,可以跟我回地府,我尚且不愿意,更别说对人类而言,死亡是永远的别离。
“死人多晦气!”这是我拦车时听到的最多的话,在我正准备放弃的时候,一台车“嘎”的停下来。
一把油纸伞遮在我头上,这分明是我的油纸伞!白色的油纸上绘着朵朵红梅,曾经,我撑着这把伞迎着风雪,去西山梅苑,去银月河边,只为与夫君短暂的相聚。
“岑儿,快上车吧!雨把衣服淋湿了,小心感冒。”孟崇文微笑着说。
“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?你一直在跟踪我?”我对他前世的移情别恋、爽约十分不满,如鲠在喉,僵着不愿进去。
他把伞塞到我手里,弯腰扶起白毛老头,“老人家,你上车吧!我送你们回家。”说完将老头扶进车里,接着把年轻乞丐抱了进去,然后把副驾驶室的门打开,请我上车。
“为什么要帮他们?”我黑着脸,语气冷冰冰的。
“因为你想帮他们,你想做的事,就是我想做的事。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