葫芦却不愿意:“你们不生我的气,可我自己生自己的气,我得罚我自己站着,免得我这张嘴老不长记性。”
葫芦若真是这样,便是老天开眼了。
芙蓉都得佩服他一把,这货果真要从良了,一张嘴巴不会乱说话,不会乱八卦了吗?
“大姐,苏公子那日没有娶成青儿姑娘,如今青儿姑娘住在苏家算什么身份?三个月以后,宫外可以办喜事的时候,苏公子就会跟青儿姑娘成亲吗?可苏公子这么老了,青儿姑娘还年少,不般配。”葫芦嘟囔着,分明又在八卦,而且哪壶不开提哪壶,他最在行。
苏畅有些尴尬,举手对灯:“芙蓉,我发誓,我跟那个青儿……”
“不用发誓…….”芙蓉拦着他:“世事难料,如今太后新丧,三个月以后,看情况而定吧,只是青儿也怪可怜的,如今出了宫,被皇上指到你们苏家,爹娘家肯定是回不去的,住在苏府,你们要多关照她。”
“芙蓉,莫说我看不上青儿,青儿她首先便没有看上我,如今虽住在苏府,也是没有办法,一切吃穿用度,都不会亏待她,专门在后跨院给她收拾了一间屋子。”
“白葫芦,你怎么还在风口站着呢。”是青儿。
苏畅一愣。
隔着支起的窗子,青儿已看到了屋里的芙蓉与苏畅。
她淡淡道:“苏公子也在啊,你们说你们的事,我不是来找你的。”
她称呼他为苏公子,这是客气的称呼,也表示,她跟苏畅,如今没有瓜葛。
青儿拿着几个枣子,枣子又大又红,她偷偷塞给葫芦:“唉,你尝尝。甜的很呢。”
葫芦也不傻站着了,与青儿并肩坐在廊下木椅上。
青儿与葫芦的认识,还要源于成亲当日,青儿被晾在一边,她又委屈又伤心,像个木偶,葫芦觉得这女孩真可怜。后来,葫芦常常在廊下罚站,青儿在苏府又没有亲人,而且苏老爷。苏畅二人都有官职在身。常常不在家。苏家的下人都是上了年纪的,她便常来白家走动。
偶然的,就认识了葫芦。
因为年纪相仿,便也容易熟络。
当初青儿对葫芦说:“你可真可怜。这么大一个人了,还得罚站,你们家人真凶。”
葫芦便道:“谁说不是呢,我小时候我姐对我才凶呢,只是你没看到罢了,那时候我们家最有地位的是我大姐,然后是我二姐,然后是我们家小狗,我们家养的鸡。最后,才排到我。你看,如今我犯了错,又被罚站,都站了好些天了。每天腿都是酸的。还肿了呢。”
“我也是可怜,我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知县,虽然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又有什么用呢,到了年纪,还不是得参加选秀,那些秀女身份贵重,她们的爹不是一品大员,便是二品顶戴,而且,她们大户人家的小姐,做派行为自然与我们这样的不同,所以,我自然而然没有被选上,只在宫里端茶倒水,唉,年纪轻轻的,就被赐给……”青儿简直说不下去:“他都二十来岁了,可我才…….”
葫芦不得不安慰她:“你放心好了,皇上虽赐了,可你们又没有成亲,如今你住在苏府,等三个月过后,说不定会有转机呢。你不要害怕。”
两个人倒也惺惺相惜。
如此,青儿便当葫芦是朋友。隔三差五,便来白府转一圈,要么说是看春娘洗衣,要么说看小巧做饭,不过是想跟葫芦聊几句罢了。有时候葫芦在中堂念书,说是念书,却是摇头晃脑,一个字也没念进去,一看到青儿望着他,他便迅速的坐直身子,装出一副思考的模样,立即变身全能型学霸。
这日青儿吃了几个枣子,觉得甚甜,便拿来跟葫芦同享。
二人吃着枣子,倒也有说有笑。
以往葫芦吃枣子,扔一个进嘴里,胡乱嚼嚼,然后吐出枣核来,还能吐很远,这一次,却是斯斯文文的咬了一口枣,然后又咬一口,直到咬干净了,才把枣核放在手心里:“这是好枣子,真甜。青儿,你对我真好。”
细嚼慢咽,本不是他的作风。
青儿听他夸赞,心里也美滋滋的。
甚至,严寒之中,二人脸蛋冻的如结了霜的苹果一样,却也是笑嘻嘻的。
青儿脸上,早些时候的怨愤跟委屈一扫而光,如今的她,像极一个十几岁的天真烂漫的小女孩。
风扫过青儿的头发,一缕一缕的头发飘起来,葫芦忙帮她按住:“你怎么连支像样的簪子也没有?”
“我出宫的时候,皇上是赏赐了一点银子,可还要留着度日用的,你也知道我在宫里,做的是粗活,丫鬟身份,哪能有什么好首饰。”青儿有些失落,又有些拘谨,或许怕葫芦看出她的寒酸,她故意指指发间的细簪子:“这簪子也挺好看的,不是吗?”
葫芦小声道:“哪里好看,又细又短,款式也老旧,你是没看到,我大姐的首饰才多呢,而且样样都很精美,是皇上赏赐的,回头我去偷一支簪子给你,你想要银子做的,还是想要玉的?”
“你偷…….”青儿瞪大了眼睛。
葫芦挠挠头:“我说着玩的,我怎么敢偷我大姐的东西,我大姐会杀了我的。”
二人均笑笑。
青儿只当葫芦是开玩笑的,也并不放在心上,可葫芦这么关心她,还是让她心里暖暖的。
入夜。
下了一场雪。
本来漆黑的夜,因为雪的缘故,发出微微的光来。
葫芦躺在床上,翻来覆去的睡不着。
以前,他一挨到床,不就睡着了吗?怎么如今却是辗转反侧?他翻了几个身,拉了拉被子,叹了口气,又开始翻身。
窗外雪声寂寥。
“葫芦,你烙饼的吗?一直翻身。”是芙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