灯火照着田青仁,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。
帐里很静。远处蛐蛐的叫声,随着深夜的来临,也渐渐的停了下来。
田青仁警惕的向帐房四周望了望。
夜间漆黑,帐外唯有篝火在上下起伏,火苗翻腾之间,带进来一股热浪。
苏畅压着声音道:“田青仁,你有什么话,便说吧,守帐的人是豆子,他很谨慎,而且,是自己人,信的过。”
田青仁这才道:“苏大人,我想问一问,当初温光追齐二成到小河边,本来,他俩争夺之间,齐二成不至于毙命,为什么苏大人偷偷的扔了一块小石子在温光脚下,以致他脚下一滑,轻易的便杀了齐二成?”
苏畅不动声色。
芙蓉的脸色却很快变了。当初苏畅扔那块小石子,她也是亲眼所见,没想到田青仁还记在了心上。若田青仁把此事说出来,那对苏畅,是很大的威胁,甚至,大元帅定然会怀疑苏畅。
“放心吧,苏大人。”田青仁见气氛有些尴尬,便轻声道:“大元帅是让我描述那天事情的经过,我并没有提及此事,而且,以后都不会提及。我半个字也不会说出来。”
苏畅依然不动声色。
烛火暗淡,芙蓉伸手扇扇风,心里却是突突直跳,一时没留意,烛火烧到手掌,她疼的“哎哟”了几声。
苏畅忙拉过她的手吹了吹。
芙蓉将手收回,只是一本正经的盯着田青仁。田青仁毕竟是齐国人,苏畅对他很是放心。而且善待于他,芙蓉虽然也好心对他,却还是有一丝丝的防备。
“你没有在大元帅那里供出此事,便是保护了我。也保护了四号。”苏畅望着田青仁:“真是十分感激,至于为什么要在温光脚下扔一块小石子…….”苏畅有些犹豫,或许,要说的话实在很多。他得仔细想一想。
田青仁显然已经替他想好:“我明白,苏大人之所以那样做,一是因为,温光他实在很凶悍,在这军营当中,挨过他打的人,不计其数,是应该给他一个教训。二则,齐二成跟我虽同是齐国人。可他心里只有杀戮。只有争斗。有时候我也在想,若是有一天他做了将领,带领着士兵打到你们的国家来。那一定是一场血光之灾…….”
茶水渐渐的凉了,芙蓉起身续了一些。
谈话还在继续。豆子睁着一双大眼睛,时刻注意着帐外的动静。
包括,有没有人偷听,有没有人图谋不轨,或者,那些守夜的士兵走来走去的,什么时候会走到苏畅帐边。
守夜的时候,豆子自然是谨慎的,以致那些守夜的士兵拿着长矛远远的出现时,豆子便会警惕的咳嗽两声,芙蓉便赶紧吹了蜡烛,等这帮人走过去,她又重新点上。
苏畅很感激田青仁这么为他着想,如今田青仁这么坦白,苏畅不禁也动情:“实不相瞒,我扔那块小石子,是想让温光失手,而且,这背后,还有一个大的阴谋,是我计划好的。你要不要听一听?”
芙蓉的手偷偷的缩到长案之下,轻轻的扯了扯苏畅的衣袖。
田青仁笑着道:“苏大人的阴谋,我虽然没有听过,但也能猜出一二。”他低头喝了口茶,抚摸着在夜色里闪闪发光的金锭:“既然能猜到一二,就不劳苏大人再说了。咱们以茶当酒,喝一杯吧。”
苏畅与田青仁共饮,能得田青仁这样一个知心的人,倒也是苏畅的荣幸。
喝了几杯茶,苏畅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:“此次你收了大元帅的金子,那齐二成的死因?你打算如何向齐国国君交待呢?”
“如实说。”田青仁斩钉截铁,茶碗里的茶,他一饮而尽,态度坚决,让苏畅不禁竖起大拇指,可又叹气:“如此,倒成全了我的计划,可你怎么办?大元帅自然不会放过你的,还有这金子…….像是烫手的山芋…….你见过温光的凶狠,可你却没见识过大元帅的凶狠,我刚进军营的时候,有一个人偷了大元帅身边的玉佩去卖,大元帅砍了他好几十刀,何况,如今是两锭金子呢……..”
“苏大人,你放心好了,我会好好的。只是,我有一件事想请求苏大人。”
“你说。”
“明日,我想下山一趟,找一个可信赖的人,把这金子,还有我写好的书信,一块交给齐国国君,那信上,我写了齐二成的死因,想必国君收到信,便明白了真相,大元帅企图袒护温光,企图撒谎,到时候,就会被揭穿。”田青仁望向帐外,豆子站的笔直:“如今我正在风口上,一个人下山,会被他们注意,不如带上豆子一块,还可以掩人耳目。”
“不如,我跟你一块去吧。”芙蓉自报奋勇。
田青仁摇摇头:“温大人他一向视四号为敌人,若我跟四号一块下山,倒引他注意,不如带豆子。还安全一些。”
“那行,明日,你跟豆子下山去吧,只是早去早回,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。”苏畅拍了拍他的手。
田青仁点头。
果然,次日一早,田青仁便带着豆子下山去了丰城。他紧紧的握着书信还有那两锭金子,那是真相。
苏畅这日无军务,出了齐二成那样的事,温光也老实了几天,并不敢时时刻刻到苏畅帐里找麻烦了。
芙蓉却有些着急,她几次三番的出了帐房,不停的踮脚朝着山下张望。
山间有些雾气,她什么也瞧不清,更瞧不见田青仁与豆子在哪,只有不停的来回踱步,走了一圈又一圈,帐外的草都被压的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