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夫人听此话,灰溜溜的去了。
一时走到廊下,隔着支起的窗子看到苏老爷靠在床头,宁夫人报以明媚的笑,然后便看到那药碗放在床边小几上。
“夫人。”小菊嘟囔道:“吹药喂药这样的活不是下人做的么?您可是夫人,可如今夫人在苏府,做的都是下人才做的活。分明就是他们欺负夫人。”
“嘘。”宁夫人用胳膊肘儿捅捅小菊示意她别高声说话,抬腿进中堂,见四下无人,才小声道:“忍得胯下之辱,才能成别人不能成的事,如今咱们是外人,好好表现,温柔点,细心点,体贴点,这样才有机会做苏府的人,等做了苏府的主子,这些下人的活,自然是下人去做,若此时就摆出主子的样子来,那怎么进苏府?”
“夫人说的是。”
“所以这些牢骚话,以后万不可在苏府说。”宁夫人进了苏老爷卧房,苏老爷的眼睛里顿时有明亮的神彩:“我刚才听下人说你去芙蓉那里了?”
“是,芙蓉眼睛不是看不见吗,我见老爷睡了,就去陪她说说话解闷。”
“芙蓉可喜欢跟你说话?”
“当然喜欢了。”宁夫人笑着端起药来吹了吹:“少奶奶可是一个明理的人,她跟我说,老爷你哺育苏少爷兄妹长大很是不易,如今啊,老爷应该怎么开心怎么过。少奶奶又说,老爷你一直把她当女儿一般看待,对她是极好的。”
“我就知道,芙蓉这孩子啊,是个懂事的孩子。”苏老爷隔着窗子向外望望,雪化尽了,墙角的树像要抽芽的模样,冬天已经远了,想来春天就要到了。
树枝上一丁点儿的绿意让他心里畅快,宁夫人“呼呼”的吹着药,药气弥漫开来,整个卧房都像药罐子一样,味道很重,宁夫人嘴里都是苦的。
“你也太辛苦了。”苏老爷看在眼里,自然是心疼的:“你把药给我吧,我慢慢喝就是了,成日让你吹药,真是委屈你了。”
“老爷太见外了。”宁夫人吹凉了药,自己先小喝一口试试温度,确定不烫了,这才拿起银勺子,一点儿一点儿的喂给苏老爷:“我伺候老爷不是应该的吗?老爷待我这么好,我伺候老爷心里便欢喜,若哪一日老爷不让我伺候了,那时我心里才难过,才觉得委屈呢。再说,当日老爷的脚受伤,也是因为我不是吗?苏少爷说,是我撺掇老爷去狩猎的……”
“畅儿这样说,真是不对,那日狩猎是早些天咱们约好的,怎么能说是你撺掇呢。回头我说说他。”苏老爷喝了口药,依然安静的躺在那儿。
一时药喝完了,宁夫人又塞了个红枣进苏老爷嘴里,见苏老爷高兴,便道:“老爷,我有一件事……”
“你说。”
“苏少爷虽然……对我说过一些……不中听的话,可他毕竟年轻,所以,还希望老爷你不要责怪他……”
“你真是太好了。唉。”苏老爷望着苏畅房间的方向叹了口气:“畅儿若能体会到你的苦心就好了。我的这个畅儿啊,lùn_gōng夫,论做官,论长相,什么都是好的,只可惜,在对待宁夫人你时,有失公允,真是对不住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