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耀一听小周这么说,便冲老周点了点头,随后又笑着对小周说道,“我以前见过类似的,这算是蒙上了。”
这当然不是蒙的,是综合分析得出的。分体的青铜佛像一般多是坐像;而这种青铜大坐像,释迦牟尼像较多,在明代的嘉靖万历时期又比较常见,佛头偏大、面部丰满、衣饰纹理流畅,是其典型特征。
这种佛身和莲座分铸的佛像,俗称“两拿佛”。
坐像比人还高,那宽度就会比人宽多了;这么大的佛像,能安然度过特殊时期、得以完整保存并不容易。当然,这是说真品的前提下。
老周一看余耀点头,便立即应道,“这样的东西,应该看看。不过小周啊,咱们先小人后君子,我们要是看不上、不出手,你和你的朋友可白忙活了。”
“看您说的,做生意哪能桩桩一蹴而就?我也不懂青铜佛像,这也是跟您学习了啊!”小周很会说话。
“行,那咱们就赶紧出发吧!”
小伙儿开着面包车到了一个村子。说是只有五十里,可是出城之后去往这个村子的路大部分不好走,一路颠簸,就会觉得远。
这村子在一处小山脚下,村前还有一条小河,好在河上的石桥比较宽,面包车能开过去。
到了村西头一个院门口,小周扣响了门环。开门的是个老大爷,瞅着得有快七十了,俩门牙都没了,说话有点儿漏风:“周记者来了?”
“啊?”一听“记者”这个称呼,老周不自觉地出了一声。
“冯伯,来看佛像的老师也姓周,还有和他一起来的朋友。”小周笑着应了一句,又扭头对老周简短解释道,“冯伯还是我当记者的时候认识的,后来一直没联系,前些日子在市区又碰上了。”
“周记者是大好人啊,当时我家二小子在城里打工,黑心老板拖欠工钱,是她写了文章见了报······”
冯伯一边把他们让进院儿,一边絮叨起来。
这个院子不小,正房门前放了一张小方桌,上面还摆好了花生瓜子水果啥的。
“老婆子出去了,快坐,先歇歇。”
“不用了冯伯,先看佛像吧!”小周连忙说道。
“也中,看完了可别忙走啊!”冯伯便带着他们来到了后院。后院也不小,但是余耀放眼一看,却没看到佛像。
冯伯来到后院墙边一处玉米秆垛子边,扒拉开了。
原来这青铜佛像,在垛子里面。
“冯伯,那我们先看看了。”老周一边说,一边招呼余耀上前。
濮杰在后面凑不近,正好问问冯伯,“冯伯,这大家伙是怎么来的啊?”
“我们这村啊,叫莲花村,原来村西十多里,有座莲花寺,这佛像啊,本来是当主佛供奉在寺里的。”
“啊?”濮杰一听,这还了得!这情况哪敢交易啊?!这要查出来,麻烦大了!
余耀和老周也不由齐齐扭过头来。
小周连忙说道,“听冯伯说完。”
冯伯接着说道,“我说的莲花寺,那是很早以前的事儿了。倭国鬼子快打过来的时候,我爷爷带着村里的几个后生,把这佛像偷偷运出寺庙,埋在了后山窝子里。”
“还真是多亏提前运走了啊,这莲花寺后来都被炸没了。赶跑了倭国鬼子之后,县里来人问这事儿,就又给挖出来了。莲花寺不会重建了,他们要把这大佛拿去炼铜,说是筹备军需物资什么的。”
“当时县里冶炼厂的厂长,是我舅姥爷。他信佛,怕毁佛遭报应,就自己出了一笔钱······”
“噢。这么给买下来了啊!”濮杰点头。
“也不能说是买了,我舅姥爷出钱,是买了一批铜,就说是炼出来的,就这么应付了上头,悄悄留下了这大佛像。”
小周也插嘴,“冯伯,这就算是买了啊!”
余耀知道她插嘴的意思,如果是民国时期就有私人传承,那现在就是可以交易的东西了。当然,佛像一类,交易往往也不会说“买”,而是“请”,只是小周在私下里说话相对随意一些。
冯伯咧了咧嘴,继续说道,“我舅姥爷住城里,就又让我爷把这大佛给运到了村里,这次没埋在后山,就埋在我家院子里了。发生这些事儿的时候,还没我呢,是后来我爹告诉我的。”
“然后就一直埋在您这院子里?”濮杰又问。
“可不是嘛。后来就一直也没敢动。我舅姥爷也没孩子,就算落我们家了。我爹临终的时候,还对我说,这也算咱家祖传的了。我问什么时候能挖出来,他说,等什么时候不管咱们农民收税的时候吧!”
“嗐!”濮杰说道,“这农业税早就免了啊。”
“这是不假,可那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,就也没动。如今我家二小子要结婚了,想在城里买房,前些日子我就跑去古玩市场想打听下,结果碰到周记者了。我心说周记者是个大好人,干记者又见多识广,干脆就咨询一下她吧,还真是找对人了,没想到周记者现在转行做古董生意了!”
濮杰看了看小周,“美女你这一直没找到买主么?”
“找个可靠的买主不容易啊!”小周应道,“我自己又没那么多钱,不然我就先收着了。”
所谓可靠,除了买得起,最重要的是不多事儿,没后患。小周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碰到老周,一下子就觉得他挺合适,外地人,却又知根知底,而且见识广,门路多。
余耀一边听,一边看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