酉时过后,天色就黯淡了下来,北风夹杂着大雪呼啸而来,颜卉亲自去张家请了张大娘一家人来自己家吃晚饭,介绍父母给张家人认识。
一个下午过来,颜父那绷着的脸色终于和缓了,好久没有看见女儿这么开心和轻松的样子了。在老家时,女儿身上笼罩着一层忧愁,他知道是担心一去五年的女婿,所以亲家母去世之后,他就做主让女儿带着外孙女上京来找女婿,他猜到了开头没有猜到结尾,不过罢了罢了,事已至此,他们老两口才不到五十岁,努力点争取活到六十岁,这样可以多看顾着女儿点,最好看到女儿有一个稳定的归宿,那么他们也就放心了。
颜父还真是一个矛盾的人,说他古板,他平日里的行事确实如此。但是某些方面,他又特别坚持,比如他只有颜卉一个女儿,但是从来没有想过抛弃妻子另娶一房续弦,或者纳一房妾侍为颜家传承香火之情。年轻时,邻里之间的闲言碎语让颜母分外的困扰,但是也从来没有让颜父内心的信念动摇,他认为自己是一个读书人,是一个君子,当是一个德行良好、行为端方之人,不能做小人之事,而抛弃发妻那就是小人行为。
院子里玩够了的五个小孩,乖巧地在屋里喝水,颜父看着大强二强两人,想着张家帮助女儿良多,他没别的本事,只有读书可行,想着教教小孩子念书,以缓解心中的感激之情。
“文强,志强,可读了什么书?”颜父背坐得端正笔直,一张脸非常端方,但是这表情让不认识他的小孩子分外发憷,学里的夫子就是这般。
大强二强其实认识一些字,但是读书就不行了,夏天时,两兄弟死活不去镇上上学,夫子也说了两兄弟不是读书的材料,所以张卫全失望之下,只得顺应了儿子,想着等再两三年,让两个儿子跟着他跑生意,也是一个生计。
此时颜父犹如夫子般问询,大强二强瞬间站直了脊背,大强磕磕巴巴地说:“颜爷爷,我和弟弟认识几个字,没上学了。”
颜父那脸色顿时拉了下来,“怎么能不如行万里路,出门在外也不怕被人骗......”当过教书先生就是不一样,教育学生说起话来那是一套一套的。
好不容易颜父说完了,二强委委屈屈地说道:“颜爷爷,学里不好玩,夫人教的我根本听不懂,还被人笑话。”
千琴和书雪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外祖父教训两个哥哥,外祖父最讨厌不爱学的人,只要平日里学习认真,哪怕速度再慢,外祖父都会很高兴,两人有点小小的幸灾乐祸,看到两个哥哥吃瘪,两个小丫头可高兴了。
陈小丫很羡慕那些能去学堂上学的人,她就从来没有学过认字,望着颜父的目光满是渴望。
颜父说了一通‘读书好、读书妙、读书呱呱叫’的话,拍板决定:“这以后你们五个娃娃,都跟着颜爷爷一起读书,我教你们。”反正冬天大家都关门闭户,那就呆在屋里认真读书吧。
陈小丫眨眨眼,简直欣喜若狂,她都不敢问,她真的可以一起学习?
门后边的葛老头眯了眯眼,心中有点郁闷,不知道他还可不可以插一脚呢?他转过头把目光放在了墙那边的厨房里,可惜他没有透视眼,看不穿墙面呀。
张卫全喝着茶,倒是心中好笑不已,他自然知道自己儿子不是读书的料,只是想让他们多认几个字,以后跟着他跑生意时,也能脑子灵光点,可惜儿子们真没那个天赋,在学堂还搞不定那些读书的小孩,让他有些失望。
林瀚和陈大柱闷葫芦似的和葛老头一样,坐在门后边喝着热水,不时的瞄瞄外面的天色,期盼着大雪赶紧停下来。
厨房里的人可忙碌了,陈嫂和陈氏掌勺,颜卉颜母张大娘坐在灶前烧火,米饭已经熟了,汤也炖好了,就差几个小菜了,一刻钟之内,就可以吃饭了。
颜母心里倒是非常欢喜,这样热热闹闹才像是过日子,不过他们家还欠着钱,一定要努力挣钱争取早日把公主的欠款还清,这样他们家也就能安心过日子了。以后再给女儿找个女婿,这次一定要擦亮眼睛,不求多么富贵,一定要是一个有担当,能对女儿和外孙女好的男人.......
“张家姐姐,这快过年了,你那二儿子不回家过年吗?这雪天路上不好走,也不知这雪什么时候停,太远了可得早点启程。”张大娘比颜母大几岁,颜母理所当然居小了。两人秉性差不多,说起话来意外地合得来,这么一会,两人就把互相把自己的老底交代了。
张大娘的脸色在火光的映照下通红通红的,她爽朗一笑:“我家老二其实离得不远,二儿媳妇是另一个县城的,所以老二一家就在二儿媳妇娘家所在的县城讨生活,坐马车回来差不多一天多,不碍事,小年之前肯定到。老二在县城给一个酒楼当账房,月钱还不错,二儿媳妇当另一家铺子的掌柜,两口子挣得还挺多的,两个孙女在县城礼仪嬷嬷那里上学,平日里不得空,我都差不多半年没有看见老二一家了。”
颜卉听了脸上漾开一沫笑意,现在还没有女学,所以不管是京城达官贵户家的千金还是小县城的小家碧玉,要想学习,都只有跟着礼仪嬷嬷学习,不同的是大官家是礼仪嬷嬷上门教导,小家的是女儿们到礼仪嬷嬷的处统一教导,当然质量就显而易见了。五年后新皇登基,荣安公主牵头,女学从京城开始举办,进而慢慢地影响全国,从那之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