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喜点了点头,没有注意这些,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那只蝴蝶上了。
国内的传统魔术,很多都是小技巧,小玩意,能将小东西玩儿出花儿来,就是一个魔术师的能耐体现了。
双喜正是刚开窍,对任何知识都极其渴求的时候,见猎心喜,对杜和的好感更上了一层楼。
眼角余光发现杜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,双喜笑嘻嘻的开了口,调侃了一句,“阿和,给美人送蝴蝶,看不出你小子还是个雅人啊!”
杜和一愣,摸了摸后脑勺,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没好意思说江凌跟本就不是什么美人,给江凌留了几分面子。
女孩子嘛,还是要照顾一下的。
斗归斗,杜和对当面否认江凌却没什么兴趣。
君子有方,君子有道嘛。
杜和这个态度,在大家看来就很是可疑,像是默认了的意思,于是纷纷善意的取笑了起来,还有几个起哄的,说的越来越明显,把个杜和说的面红耳赤,连连摇头摆手。
本来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,但是谁知道江凌咽不下这口气,缓过来之后,立即就是一声断喝:“闭嘴,都闭嘴!”
众人的取消声缓缓收了,尴尬的看着江凌。
大男人们么,觉得开个玩笑卵事没有,也就是大家活跃一下气氛逗个乐子,谁知道江凌这么小气,闹得大家都下不来台。
然而这还不算完,江凌似乎还在气头上,直接指着杜和说:“我就算外头找个花子,也不可能跟这小子有什么关系!谁在瞎说八道,我就叫谁跟我到阿爹那说道去!”
大家的神色更加讪讪,微妙的看向杜和。
杜和的脸色也变得铁青。
被拿来同乞讨的相比,任何一个男人都坐不住。
“巧了,我就算这辈子都找不到女人,也不用你来施舍。”
杜和抢回了那只蝴蝶,往口袋里一揣,就攥着拳头离开了大仓库。
江凌有些不自然的也离开了。
杜和那个像是要失控的表情把她给吓着了,还以为杜和终于要撕破那个虚伪的和善面孔,与她大打出手了,她还有些期待,让众人看看他们口中的老实人是个什么样的人。
然而杜和最终只是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,让江凌失望之余,还有一点庆幸。
如果大打出手的话,阿爹又该扣她的表演机会了。
表演魔术可不是就那几个固定收入的,只要你表演的巧妙,观众看得过瘾,那可是赏什么的都有,如果是给班子看赏,自己也能那一份大头,若是点名给她一个人的赏钱,那就是她自己的。
江中叶对待钱财不如其他班子的班主那么苛刻,基本上都会尽量选择对弟子们最宽容的方式来,江凌因为是连魁班乃至全上海都少有的女魔术师,自来都会受到观众的青睐,小金库也是有些规模了。
如果不是这样,江凌也不会在父亲并不娇惯的情况下,还养成一份骄傲的性格了。
也可以想见,从来都是受到追捧的江凌,被杜和这样针锋相对,是何等的愤怒。
“洋墨水喝多了,脑子都瓦特了!还不需要本姑娘的施舍?你倒是看看,排着队求本姑娘施舍的人,从这都快排到外滩了!”
江凌嘟囔了半天,才终于愤愤不平的睡下了。
有的时候小女儿家心思就是这么奇怪,喜欢她不行,不稀罕她也不对,全是她的大道理。
江中叶当晚也听张阿发说起了这个消息,本来有些想法的张阿发见江中叶只是置之一笑,也就收起了心思不提,当做没发生过了。
之后的两个人,谁也没有再理会过谁。
即使是之前的互相使绊子,也停了下来。
本来江凌还没有罢休,可是杜和只是回避,不应战,江凌弄了两次,也没了兴致,罢了手。
连魁班回到了之前的安静气氛之中,众人却总是觉得想念之前鸡飞狗跳的日子,感觉这样的平淡让人无比想念那些热闹。
但是因为江凌撂了狠话,大家又都不敢提了,只好继续过淡出鸟的日子。
只除了一个人,张阿发。
张阿发无比喜欢回归的生活,一切都在正轨上进行,让他过去的焦虑减少了不少,连光头上的光泽都恢复了。
看到杜和有些消沉的样子,张阿发觉得作为大师兄,他有责任让杜和认清一些事情,从而让大家都能安守现在的生活。
这日清晨,连魁班有一场小演出,江中叶没有去,张阿发带着十来个弟子同杜和一起出了门。
师父不在,张阿发这位大师兄就是领队,见杜和面无表情的抬着箱子,给各位演出的魔术师分理好要用的服装和道具,等弄好一切后,又像往常一样,坐在了后台上场的入口处,等着看大家的表演。
张阿发看了一眼还在化妆的江凌,悄悄走到了杜和的背后,温和的递过了一杯水。
杜和道了声谢,就要接过来,却又被张阿发将水收了回去,自己喝了一口,笑呵呵的看着杜和。
“大师兄,这是……作弄我?”
杜和有些不解的看着张阿发,看他的样子却又不像,因而疑惑的问了一句。
张阿发轻声说:“班子里的规矩,上台之前的这段时间,除了水什么都不能入口,水也只能和自己预备的,不能假手他人,你知道是为什么么?”
杜和想了想,“是同戏班的规矩一样,怕有人做手脚?”
张阿发笑了,点点头,又摇了摇头,“是,也不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