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小子,是藏了东西啊。
何团长砸了咂嘴,看着老实的被捆在轮椅上带走的杜和,略一想,就也跟了过去,口中还热情的喊了一句:“阿凌,深更半夜的,我开车送你们,不然没法放心。”
江凌轻声答应一声,转过头又狠狠的瞪了杜和一眼。
即使是心头火起的当下,被何团长这样贴心的关照着,心里头也是熨帖的,略带羞涩和喜意的答应一声,一行人就钻进了何团长的小汽车,朝着李家厂而去。
江中叶几天不见,头发居然都白了几根,见到杜和,颇有些恍惚之感,还特意摸了摸杜和的肩膀才确认确实是杜和本人。
因为怕杜和再次受到刺激,江中叶只是温和的叫杜和去休息,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,杜和也十分乖觉的点头退下,自己强撑着推着轮椅,回了那个小小的屋子。
安顿好了何团长,安抚了女儿,江中叶一个人在空旷的卧室里坐了半夜,才叹息着站了起来,摸了摸手里头已经十分光亮的木头珠子,就将他们妥当的放到了一个绒布盒子里。
这是江中叶曾经最亲密的搭档杜中恒留下的,当年一共做了两对,兄弟俩一人一对,用来平时磨炼手指灵活度之用。
后来江中叶的珠子丢了,杜中恒就把自己的给了他。
这一给,就是十几年。
珠子磨的跟上了油的蜜蜡一样,杜中恒却再也没有回来过。
“师兄,你这个儿子,真是像极了你,也不知道将来是福是祸……”
江中叶喃喃几句,按熄了台灯,和衣而卧。
杜和却没有这么多复杂难辨的心思,谢绝了他人的帮助,杜和自己扶着床沿,慢慢地躺了下去,很快就拜托了身体的疼痛,陷入了深沉的梦乡。
得到了高桥鹤这样的忘年之交,杜和已经不会再像刚来连魁班的时候那样战战兢兢,惶恐不安。
在上海滩上讨生活的这几天,杜和不说见惯了世事,也可以说是管中窥豹,对这片热闹繁盛地的情况摸清了一丝。
有了王杰的强大信任,高桥鹤的充分肯定,和自己对上海滩上魔术师们水准的把握,杜和已经知道,他并不是江中叶说得那样一无是处。
人一旦有了信心,也就有了无穷的勇气。
杜和相信,他可以凭借自己的手艺,在上海滩上生活下去,这就足够他稳定心神了。
第二天一早,杜和起床的时候,已经是神清气爽,身上的伤势也恢复的七七八八,丝毫不影响行动了。
杜和坚持着出了门,在大家还没有清醒过来的时候,就一个人拿着扫帚,一点点的将整个院子扫了一遍,又慢慢的提着开水瓶买了热水回来,才喘了口气,将开水提进了饭堂。
刚一进饭堂,杜和就是一怔。
多日不见的姆妈裹了一身毛呢大衣,正在门口立着,眼神定定的看着杜和。
杜和有点不好意思,把手放到衣服上擦了擦,又哈了口气,才迎了上去,轻声问了句:“姆妈,你怎么来了?天怪冷的呐。”
杜母将手中的暖手炉放到了杜和的手里,心疼的握住了杜和的手,被杜和手上冰凉的温度弄的一惊,眼睛一眨,心疼的落下了一滴眼泪。
“阿和,你身体还没好,怎么就开始做活儿了?你江叔叔叫你做的?”
杜母打量着杜和消瘦了不止一个尺码的身量,口吻中已经带上了责备的意味。
杜家虽然不许家里人再表演魔术,但是在连魁班的股份依旧没撤,每年江中叶手头紧张的时候,杜家汇款也没有犹豫推诿的时候。
一向不求回报这么多年,杜母自认为对江中叶仁至义尽,早已超出普通的同门合作伙伴之间的程度,可是她陆玉珍就求了江中叶这么一件事,江中叶答应是答应了,结果呢?
他却这么对待自己唯一的儿子,不仅把人弄丢了,还让阿和吃这样的苦!
杜母虽然对待杜和十分严苛,但是从来也没有在生活上苛刻过杜和,更别说让他在生病的时候拖着病体去做事了。
本来就十分憋火的杜母在看到杜和的这一刻,瞬间对这个自家先生曾经的师兄弟不满到了极点。
江中叶匆匆赶来,见到母子俩在饭堂的正中间相对而坐,杜家的厨娘再度接管了饭堂的场面丝毫没有不满,反而十分心虚的陪坐在了杜母的下首,还加了十分的小心。
杜母看都没看江中叶一眼,细心的从老海的手里接过一盒药膏,涂抹在了杜和因为冰水而有些发红的手指上,又细细的缠上了一层纱布,才递给了杜和一杯热茶,让杜和慢慢的喝了,接着就转向了江中叶。
杜和有些好笑的看着江中叶如同做错事的孩童一样,被杜母慢死条理的耳提面命,一句嘴都不敢还,还生怕杜母生气的样子,忍了忍,埋头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姜茶。
随后赶来的何团长和江凌一同踏入了饭堂。
何团长不知道杜母是何许人也,但是行伍里官场上
混出来的人,有点察言观色的本事是家常便饭,登时就发现情况不对,站住了脚步,还顺手拉了一把江凌。
江凌害羞的甩开了何团长,羞涩不已的低声说:“你……你做什么,爸爸还在呢……额,陆阿姨?”
杜母清淡的点了点头,吩咐了一声,“李妈,给阿凌小姐端一碗汤喝,阿凌,阿姨同你父亲还有点事情要说,待会儿同你叙旧。”
江凌不自觉的含着胸点了点头,顺从的坐了下来,离杜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