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到晨光微曦,透白的阳光从雕着仙鹤祥云的木窗上折下来,整个房间都明亮起来。而那缕晨光则好似被拆开的金色花朵似的,在半空中洒了一片又一片的金色花粉,熠熠生辉。
元央困倦的很,抱着被子打了个滚,伸手一摸就发现自己床边的位置是冰冷的。她用手揉了揉眼睛,睁开眼看了看——床上只有她一人,皇帝早已不见踪迹。
昨夜的一切就好似是一场美梦,等到晨光初起,便如露水一般烟消云散。
元央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动静自然是惊动了早就侯在外边的碧叶,她半跪在榻边,隔着床帐压低声音问道:“娘娘可要梳洗更衣?”
元央沉默了片刻,然后才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,摆摆手道:“迟点儿......”她转了个身,靠着枕头闭上了眼睛,“反正我在禁足,不用给皇后请安,再睡一会儿就好了。”
大约,整个后宫也只有元央会把禁足这个惩罚当做是恩赐了。
碧叶倒是不意外,低低的应了一声后便退了出去,甚至还十分体贴的关了门好让元央独自再睡一会儿。
床上的元央却还没有睡着,她用手摸了摸嘴角的伤口,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——要不是这个伤口还在,她还真以为是做梦了呢。
嘴角的牵扯牵动伤口,元央痛得呲牙,那一点儿隐约的甜蜜也全都被恼火给淹没了,理所当然的迁怒起皇帝——咬哪里不好,非要咬嘴角?不仅不好遮掩,怕是连说话都要疼一疼。真是属狗的!
她在心里头把皇帝从头到尾骂了一顿,顿时舒心了许多。于是,她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,蹭了蹭枕头,慢慢的闭眼又睡了过去。说起来,这被子和枕头上还有皇帝的气味呢......
不是那种在凤仪宫沐浴更衣后所染上的淡淡沉水香,而是皇帝本人的气味。好似一层轻薄的雾气,可以把人整个笼住,轻轻一吹又会散开,若有若无。
对于元央来说,这是个补眠的早晨;对于后宫其他人来说,这却是个如同往日一般忙碌的早晨。
皇后早已起了,她端坐在梳妆镜前,看着宫女为她带上珠翠佩环,声音沉稳一如她殿中烧着的沉水香:“这么说,陛下已经去上朝了?”
“是,”回话的宫人正俯首半跪在地上,轻轻的应声道,“奴婢已经照娘娘的吩咐把冰糖血燕雪梨盅送去乾元宫了。苏公公说,等陛下下朝便可以用上。”
皇后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,端美的面容好似半点也没有变化。她只是轻轻道:“知道了,你下去吧。”
皇后的心里未尝不是懊恼的:皇帝好不容易才来一次凤仪宫,她心里亦是高兴的,结果昨夜里来了月事反是叫他扫兴而去。为着这个,皇后一大早的就叫人去做了冰糖血燕雪梨盅去给皇帝——秋日气候燥冷,容易上火,这东西也算是滋阴润燥,益气补中。
那血燕盏被泡的软软,上头的绒毛都是皇后亲自挑的,可算是费了不好心。可皇后一想起皇帝,想着整个后宫只有自己送的东西皇帝会喝上几口,便半点也不觉得麻烦辛苦,甘之如饴。
晨光将整个宫城照得透亮,凤仪宫的琉璃瓦下滑下一缕曦光,顺着淌入殿内,雕着凤凰展翅的铜镜也微微映着光,使得皇后妆容精致端美的面容好似染了一层薄薄的釉,看上去莹莹一如美玉。她扶着宫人的手,仪态万千的站起身来,准备去正殿接受嫔妃的请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