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瘦子大骂道:“你他娘的干什么呢!禁军跑来我们这里作甚!”
秦香栀微微抬起眼睛,只见那骑兵一身禁军营打扮,手中长鞭指着瘦子厉声喝道:“反了你们了!这是朝廷押送的犯人,你们可真不怕掉脑袋!”
那瘦子嘲笑道:“我说这位大兄弟,朝廷怎会在乎这些犯人的死活?你这是存心找茬呢?我们的事儿,还轮不到你来管!”
那骑兵骂道:“我是奉了咱们林将的命,你说管得了管不了?”
一听说“林将”,那些个怂货都不敢吭声了,只得悻悻暗骂。
骑兵道:“把你们的药和食物都好生分给她们,这些人林将留着还有用,若是再死一个,林将要你们的狗头!”
他说罢便向着车子而来,冲着车上几位女子扔了自己的水囊过去,便打马走了。
后来一路上,那些士兵再也没敢找她们的茬。虽说路途艰难,到底有几个女孩儿折损了,其他人却也算平平安安到了那村子。只是那晚这些士兵喝醉了酒,才出了大事。
这些事儿秦香栀本在浑浑噩噩中记得不甚清楚,方才经林世箜那么一说,竟全部想了起来。现在细想想,多亏了林世箜派人看护的命令,她姐妹二人才算留住了性命和清白。
秦香栀想了许久,爬起来细细收拾了自己仪容,暗自下定了决心。
当晚,聂明湛以林世箜臂上伤口很痛为由,教秦香栀过去看看。
秦香栀当然看透了这点小心思,便欣然去了。
林世箜难得将自己营帐收拾了一遍,整个儿看起来都甚是整洁。秦香栀看桌案上摆满了与平日相比要可口许多的菜肴,心中暗自欢喜。
她走上去福礼道:“林将军。”
林世箜红着脸慌忙从桌案后站起道:“秦姑娘不必客气,请坐。”
他指了指桌案前新放的一把椅子。秦香栀觉得坐在那里怪怪的,像在接受审讯一般,不过眼下也没别的地方可坐了。
她只得过去,仪容端庄地坐下。
林世箜见她脸上泪痕已净,又换上了一套新的蓝色短打,青丝在头顶柔柔绾起,打扮得像个小厮,神态却仍娇柔动人。
林世箜蜜色的脸庞更红了,别过头去,想了想说道:“你,你伤口还好么?”
秦香栀道:“嗯,还好。林将军的伤也还好么?”
林世箜居然露出一丝委屈说道:“不好。”他将袖口卷起,露出已经拆了绷带的伤口,原来已经结疤了。
他低声道:“会留下一道疤痕。”
秦香栀不知该说什么,只觉得心疼,正要搭手上前抚摸,忽听林世箜又道:“留了疤痕,秦姑娘又要不喜欢了。”
秦香栀手一抖,连忙收了回来。
林世箜显然还记得他们第一次面对面的时候,她冲着他脖颈上伤口尖叫的事情。
她向林世箜脖颈处瞄了一眼,那里被衣领挡得严严实实,此刻什么也看不到。
林世箜这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教她觉得好奇怪,她咳了咳道:“林将军,那时我太不礼貌了,请不要放在心上,忘了罢。”
林世箜摇摇头道:“忘不了。想到秦姑娘害怕我的样子,我就很难受。”
秦香栀忍不下去他这副极不正常的矫情样子了,索性挑眉道:“林将军,看我的伤口,不是也留疤了吗?”
她唰地拉起了袖子,拆开了绷带,洁白的小臂上,赫然印着一道深红色的疤痕。
她又道:“你看,我怎么会讨厌害怕林将军呢?对我来说,现在不管林将军是什么样子,我都……”
秦香栀红着脸,硬顶着害羞的心思说下去,却忽然被打断了。
林世箜一把握住她的手,打翻了放在旁边那热气腾腾的汤面。汤水面条乱七八糟横在桌案上,弄脏了他的衣袖。
秦香栀吓了一跳,却没想过要将手收回来。林世箜紧紧握着她手道:“秦姑娘,聂明湛那家伙教了我好多话要对你说,可是我说不出来了。我,我只想说,秦姑娘,你能不能,能不能……”
秦香栀看他脸憋得通红,眼神急切又诚恳,微微喘着气,全部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,怎能不知道他要讲什么?登时羞得别过脸去,心里却期待无比。
林世箜结巴了半天,左手依旧拉着她不肯放,右手抖着从怀里摸出一个灰扑扑的小盒子推到秦香栀面前道:“这个,这个送给你。秦姑娘,我,我心悦你!”
他太紧张了,那盒子没拿稳,在桌上翻了个滚,自己摔开了盖子,里头一把干枯的骆驼草散了出来,落在傻了眼的秦香栀面前。
他支支吾吾说道:“这是你从前送我的,聂明湛说,若是把姑娘家送的礼物再分出一半还给她,就能留住她的心。”
秦香栀慢慢拿起那骆驼草端详着,想了许久,才想起来这是哪来的,登时面目通红,神情窘迫极了。
林世箜见她表情不对劲,以为她生气了,忙道:“这是,我知道这礼物太寒酸了些,不过你若再等等我,等我们回了京城,我什么都可以送给你!”
秦香栀简直哭笑不得:“我不是嫌弃这个……林将军,这只是我随手捡来的草,你若想要,我可以绣荷包,绣香袋给你的……把这个丢了吧……”
林世箜急忙将草夺回道:“不行!”
他一副被抢了东西的小孩子模样,秦香栀只得好言相劝道:“这草放得久了,会坏掉的,你若真喜欢,不如我绣了它在香袋上送你可好?”
林世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