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琉娘听得心惊胆跳,三王爷看来是铁了心要把十四王爷拖下水了,就不知道十四王爷会如何应对?
谁知道十四王爷伸手弹了弹身上脏兮兮的锦袍,漫不经心地道:“三哥这样含血喷人,会让弟弟为难的?要是弟弟真的跟三哥是一伙的,还倒戈了,三哥还会这般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吗?”
这话说得实在不客气,却也是事实。
十四王爷要是真的知道三王爷的作为,如此同伙早就干净利落地做掉了,哪里会让他好好地站在这里胡说八道?
反正皇帝也活不长久了,太子又死了,把三王爷直接杀掉,这世上就不会再有秘密泄露出来,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吗?
那个蠢材会让三王爷还能开口说话,好给皇帝死之前多做准备,如何把自己的春秋大梦给毁掉了?
三王爷顿时一噎,几乎要说不出话来。这个弟弟从来不按理出牌,他一直以为十四被皇帝压制着,什么都不能做,必然是不甘心的。
如今看来,十四王爷还真是向着皇帝,一心替他着想呢?
三王爷冷笑,又开口道:“十四你的委屈,哥哥都是知道的。七弟实在不厚道,把三个哥哥圈起来就算了,待你也跟养马一样,即便没强制圈着,却也什么都不能做,去哪里都有眼线盯着,这样的日子难道你就如此过下去?就不会觉得难受。不会怨恨七弟吗?”
十四王爷又笑了:“皇兄供我吃穿,只要不过分,要什么给什么。世上哪里再找这么好的哥哥?弟弟也不贪心,说句大不敬的话,做皇帝劳心劳累的,每天还得防着被人觊觎,睡得不安稳,吃得不痛快,这日子才没法过呢!”
三王爷彻底被他的话堵得一肚子气。险些一口血要喷出来。
什么当皇帝劳心劳力,别说得那么凄凉好吗?
皇帝这时候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。他养大的弟弟,哪里就不知道十四王爷的性子?
说是懒散,其实就是懒。权利和财富,对他来说够挥霍就好。算的上没心没肺。
三王爷的话确实有引导性,听得多了,皇帝或许会觉得不痛快,好像自己虐待了十四这个弟弟一样。
只是如今被十四王爷一呛,他倒是苦笑了。
十四看着散漫,何曾就不是个明白人?
兄弟为了争抢这个皇位,死的死,圈的圈,不拼个你死我活。继续兄友弟恭是不可能的了。
唯独十四这个异类,总是游离在外。原本以为他年纪小才不上心,渐渐十四还真是没兴趣。每天在府里快快活活的。吃尽天下美食,享尽天下美人,小日子不知道过得多恣意。
三王爷说得也对,皇帝的确派人去盯着十四王爷。不算是盯梢,不过是偷窥一下这个弟弟的好日子,感受一下这份恣意和快活。
“三哥直到如今。依旧没弄清楚十四的性情吗?他素来懒散,对身边人从来漫不经心。要是认真起来。如今三哥能跟我说话,那真是莫大的福气了。”皇帝也明白,十四王爷原本也想置身事外,又相信自己能处理得好,便没有怎么插手。
也怪他轻敌,没料到三王爷居然买通了自己的身边人。
一时大意,却害死太子,也害了自己。
皇帝低头看着不停出血的汩汩伤口,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。他抬头看向三王爷,示意十四王爷上前来:“三哥要是死在皇宫,传出去可就不好听了。”
十四王爷会意,命令副将把三王爷擒住,直接敲晕,连带着顾明蕴一起送出宫。反正他们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,不如索性关在一起,也好一并处置了:“皇兄,明安侯世子该如何?”
他皱眉,摸着脖子满心不耐。这样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顾明蕴,直接杀掉就算了。
十四王爷又看向叶纪泽,到底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,不由多问了一句:“叶大人以为如何,是杀了世子以儆效尤,还是把他也圈起来?”
叶纪泽低下头,中规中矩地答道:“但凭皇上和王爷处置。”
“没意思,”十四王爷还以为叶纪泽会大发雷霆,然后咬牙切齿开口要把顾明蕴慢慢折磨死,谁知道居然说出这么规规矩矩的话。
“胡闹!好歹是朕赐封为世子的人,怎能随随便便杀了?”皇帝摇头叹气,对十四王爷颇为无奈:“你都这么大了,怎的还像小时候一样顽皮?”
他满目哀伤地看了眼身旁早就没了气息的太子,轻轻叹气:“等朕死后,十四帮着把太子也厚葬了吧。至于皇后,送去皇家别苑安度晚年,要不然就送去国庙。至于其他妃嫔,就下去陪陪朕,免得黄泉路上,朕一个人的确有些孤单了。”
这番话说得十四王爷也伤感起来,他看着皇帝,笃定道:“皇兄别说丧气话,太医能把你救回来的。”
“别说傻话,朕中毒已深,自己的身体最清楚了,再没有起死回生的法子。”皇帝环顾一周,茫然道:“只是朕这一支,却是要断在此时,实在有些不甘心。”
他沉默片刻,似乎有些力竭,喘了口气才道:“内官在何处?”
有一个瘦削的身影从角落爬了出来,飞快地从衣襟里掏出纸笔,崔琉娘居然发现了一小瓶的墨水,果真是称职的文官。
“传朕的口谕,三王爷与明安侯世子大逆不道,念在三王爷是朕的兄长,死罪可免,活罪难逃,撵去皇陵守墓,永不出世。明安侯世子坦白从宽,亦死罪可免,特赦送往皇陵。”
皇帝说完。面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