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纪泽收起锦盒,点头道:“这副头面,在下就先拿回去了。至于答应姑娘的事,必定办得妥妥当当。这么些害人的东西,很该找出源头才是。”
就算找不出幕后黑手,也绝不会让这些黑心的商人过得轻易惬意!
崔琉娘深知这些三流伪造师手段,弄出来的东西也是分层次的。最次等的,次等的,中等的,上等的,最上等的。
这次卖给龚丽馨的,只怕是次等的,往上去的,若非留神,越发难发现了。
“这掌柜能面不改色地卖给玉器起家的崔府,肯定是认为这些东西不会有人认出来。连崔府都没放在眼内,更别提是其他人了。”尤其是暴发户,没一点根基,最喜欢炫耀,越是贵重的东西越是喜欢,收藏回家的人肯定不少。
这些人压根不知道真假,只想着花大价钱买回来,绝对不会想到会是假的。
暴发户可不想大门大户,说什么规矩的,若是骗了他们,不闹得那铺面再做不了生意,那是不可能的。
叶纪泽闻言,眼神不由一亮。
的确以他的身份,若是出面,掌柜矢口否认,自己便有些难做了,总不能跟掌柜在铺子里互相对质。
但是让人出面,还是从来不守规矩,绝不乐意吃亏的暴发户在跟前,可就容易得多了。
秀才最怕遇上兵,掌柜哪里会有那些人来得难缠。
叶纪泽笑笑,感激道:“多得姑娘提醒在下,对付这样的人,就该另辟幽径,胡缠乱搅也并非不是好方法。”
崔琉娘赞同的点头,过程不重要,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就足够了。
她眼前一花,叶纪泽的身影已经融入到夜色之中,无声无息离开了崔府。
崔琉娘打了个哈欠。为了等叶纪泽,她愣是扛到子时还没睡下。
想到明儿或许就能看到热闹,怎么也要打醒精神来,她赶紧歇下了。
第二天崔琉娘抱着被子还睡得香甜。直到快正午了,这才揉着眼爬起来。
芳春伺候她洗漱的时候,不经意提起霜华苑的事来。
“也不知道做什么,谭嬷嬷被老夫人呵斥了一顿。大清早的就打发谭嬷嬷出府去了,老夫人素来倚重谭嬷嬷,这回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而大发雷霆。”
她实在想不明白,昨天还好好的,老夫人今儿怎么就发难了?
想到谭嬷嬷在老夫人跟前伺候,老夫人阴晴不定,也实在够辛苦的。
崔琉娘自然知道是什么事。不外乎是叶纪泽已经找到人去闹腾卖首饰的铺面了。
而且这一闹,还闹得厉害,只怕没多久就传遍了,崔府也不例外。
龚丽馨就是为了占便宜,这才看着掌柜出的价钱低。让谭嬷嬷把那副头面给买下来的。
谁知道如今居然说那头面是假的,她心疼那些花掉的银子不说,又觉得被打了脸面,气得要命。
连崔府的人都敢骗,那掌柜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。
若是被崔老爷知道了,龚丽馨只觉得脸面简直没地方搁。
真是怕什么,什么就来了。
崔老爷阴沉着一张脸到霜华苑。对龚丽馨敷衍地行礼后,不悦道:“听说老夫人买下一副头面给琉娘添妆,花了大价钱,却是假的?”
龚丽馨不敢应声,崔府是玉器起家不错,但是眼力极好。崔老太爷在的时候从来没出过纰漏。
可惜等崔老爷当了家,没多久就被骗得买了一批假玉,险些被皇帝责罚,关在天牢里出不来了。
如今勉强保住了小命,龚丽馨竟然又被骗了?
这骗的还是崔琉娘的添妆。幸好发现得早,要是带着嫁妆过了门,被叶纪泽发现,那崔府的脸面还往哪里放?
崔府连真假都分不清,还当什么皇商,还不如让别人来当!
龚丽馨面色发白,低着头不吭声。
崔老爷见她不说话,也知道自己猜着了。
一大早朱雀街的一个铺子就被人掀了,官差都出动了,崔家的铺面就在附近,第一时间就知道了。
自家掌柜说曾见谭嬷嬷出入过那个铺面,又见来闹事的人面色发黑,领头一个高壮的大汉,带着十几个护院凶神恶煞的,嚷嚷铺子卖假东西骗人。
他们拿出好几副头面,又是珠钗又是东珠,还有不少金镯子。
没等掌柜开口辩解,狠狠在铺子跟前把珠钗掰断,又把东珠摔在地上。
崔家的掌柜吓了一跳,仔细一看,珠钗里面是空心的不说,表面不过是一层铂金,算下来连一两都没有。
钗子空心的地方填了不少铅块,能不重吗?
那价钱算下来,还真够黑心的,以次充好,显然还是最次等的。
大汉气得面色赤红,丢在地上的东珠碎开了,里面也是空心的,分明是空心珠。
只怕用的塑形球,养在水里。不过半个月,就能看着像珍珠了。
塑形球内再塞一颗石头,那东珠不就沉甸甸的,十分喜人?
周围原本看热闹,以为是同行来砸场子的,眼见首饰和东珠都是假的,回想自己也曾在这个铺面买过东西,顿时炸了锅。
掌柜眼看几人来者不善,早早就让小厮绕到后门偷偷去报官。
官差赶来,一看地上被砸坏的假首饰,二话不说就把掌柜拿下了。
闹事的人不乐意了,把掌柜带走,谁来赔偿他们的损失?
买了一大堆的首饰,摔一个是假的,摔两个也是假的,气得当家一大早就摔了两个锦盒里的头面,压根就没一个是真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