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于宗赞为什么会反对卓玛一赞,其实也好解释,老赞普死的不明不白的,卓玛一赞又突然上位,宗赞又岂能和他一条心?宗赞这人虽然为人愚钝,但做事也有点一条筋,既然人为卓玛一赞不是个好人,那这辈子就绝对不会和卓玛一赞合作的。
话分两头,赵有恭忙着跟宗赞取得联系,而另一边杨再兴也已经领着人登上了唐古拉山北部山脊。隆冬的唐古拉山,狂风烈烈,还夹杂着干冷的寒气,三天时间,杨再兴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桑丹康桑雪山,可这个时候杨再兴不仅要面临人员短缺的问题,还面临着粮草不继的大问题。来的时候,以为只需要两天时间就能抵达桑丹康桑雪山,所以为了行军方便,只带了三天口粮,可现在三天口粮已经快尽了,更要命的是手下士兵或多或少的染上了风寒,有两名士兵因为受不了这种高原反应,已经死在了登山的路上。桑丹康桑雪山就在眼前,可看看桑丹康桑雪山的情况,杨再兴对能不能越过这道雪峰,持着一种怀疑的态度。雪峰之上,终年积雪,早已经结成了厚厚的冰晶,光滑无比的冰面,再加上陡峭的石壁,真不知道如何才能爬上去。
如今摆在杨再兴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,要么就此作罢,撤出唐古拉山,要么一路向前,不管是生是死,都要登一登桑丹康桑雪山,可不管哪个选择,都是无比艰难的。后退。吃的东西已经快没了。又如何坚持到下山。上山,又如何保证能活着上去?
木阿里和郑彪全都凑在一起,三个人蜷缩在一处巨石后方,躲着狂暴的风雪,木阿里和郑彪不一样,他是地地道道的契丹子弟,何时经受过这种情况,草原上最猛烈的暴风雪比起这桑丹康桑雪山。不知仁慈缓和了多少。搓搓手,哈口热气,杨再兴冷冷的看了看远不远处的雪峰,“二位将军,现在的情况你们也都知道了,如今军中吃食已经告罄,能不能坚持返回也是未知数。所以,杨某也不想瞒你们,不管向前还是向后,都是九死一生。现在如何选择,二位将军拿个主意吧。”
说话时。杨再兴的手悄悄地放在了剑柄上,木阿里和郑彪都全神贯注的思考着杨再兴刚才的话,又哪里留意到这些呢。如今军中有权威的也就他们三个了,杨再兴虽然是在询问这二人,可事实上心中早已经有了主意。殿下派他前来,却不派刘錡和吴玠,那摆明了就是一种信任,所以就算前方有千难万险,也必须踏过去,如果谁敢说后退,他杨某人不介意当一回屠夫。木阿里和郑彪不知道杨再兴心中已经动了杀心,如果他们此时表露出半点不乐意,杨再兴铁定会出手的,他不可能放任这二人去影响本就所剩不多的士气。
过了半会儿,杨再兴总算松了口气,因为郑彪和木阿里全都选择了向前,尤其是木阿里,他拍拍发青的脸,呵呵苦笑道,“杨将军,都这个时候了,还谈什么后退,都是大男人,走到这一步了,就是死也得往前走一走才行,总之,末将是不会撤的,要是这般草草回去,就是萧妃和萧大将军也不会放过末将的。”
木阿里不退,郑彪更不会退,郑彪出身山匪,血液里流淌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狠劲,“杨将军,接下来郑某人来打前阵,从现在开始,谁要是敢言后撤,老子亲自剁了他。纳木错山谷,郑某人撇下兄弟们的尸体没能管,老子不想再如此窝囊了。”
说罢,郑彪猛地起身离开了巨石后,来到山地营士兵附近,郑彪激动地喊了些什么,那些士兵就随着他一同扑向了不远处的大雪峰。郑彪已经拿出了实际行动,其他人也不肯落后,就这样,一支颓废的大军缓缓朝桑丹康桑雪山走去。来到雪峰前,郑彪换上了挂在后背的鞋子,这种鞋子乃是山地营士兵特别所有,鞋子外观上与普通军靴没什么区别,区别就在于脚下。鞋底是特制的铁板,铁板上裸露着许多铁刺,风格有点类似于后世的鞋钉。换上鞋子,郑彪右手握一把匕首,同时用布将匕首和手结结实实的绑在一起。登山是个艰难的过程,需要在冰面上凿出一个洞,用匕首固定后再继续向前,许多士兵的手都被冻得没有知觉了,鲜血顺着崩裂的口子往外流,他们却一点感觉都没有。也许没有用布将匕首绑在手上,早就跌落下来了吧。即使如此,依旧免不了出现伤亡,有些山地营士兵手上没了力气,从冰面上滑下来,很多人并没有立刻死去,不过他们的痛苦简直比死还难受。这一刻,杨再兴的心肠是冷硬的,他让士兵们上前补了一刀,填写受伤的士兵解决了痛苦。没人会多说什么,这些天惨死的人还少么?有一个士兵掉进冰窟窿里,整个胯部都冰锥刺穿了,看着他的血一点点流出,怎么救他?那一次,是木阿里将军亲手割掉了那人的喉咙,大家都知道,那士兵死的时候是笑着离开的。
有时候死亡不是苦难,而是苦难的解脱,有时候杀人比救人还要难。杨再兴急的以前在大杨滩军营的时候,韩世忠将军曾经说过一句话,为将者,要多为活着的人去考虑,有些命令别人不敢也不能下,而作为主将必须有这份担当。
整整半天时间,整个桑丹康桑雪山北部几乎每一寸土地都留下了定**士兵的鲜血,不过这一番牺牲是值得的,太阳落山之前,郑彪领着人登上了雪峰,打起了一条条绳索。这一座雪峰,千年的奇迹,当站在雪峰之上,才明白天地之浩大。杨再兴不敢多做停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