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江城南的运河码头,是一处鱼龙混杂之地,码头上繁碌异常,半点不受北方战乱的影响,甚至比往日更加繁忙,钱六刚卸完了一船的货,蹲在一处阴凉处啃着干粮,填补了下流失的体力。
他远远的就看着有个纤细的身影,身着一身男装,在人群中穿梭着,不知在打听着什么。
啧啧,谁家的小娘子跑出来讨生活,真可怜,不过这身段,啧啧,真不错,唉~好久没去看看吴妈妈家的小翠英了,下午再多卸点货,晚上去坐坐,哎呦,想一想人都要酥了。
那边钱六,琢磨去吴妈妈家做客,这边苏荷渐渐的寻到他处。
“这位郎君,敢问可是钱六郎?”
“某便是,这位娘子何事寻某?”钱六拿起脖子上搭着的汗巾,擦了把脸上的汗水。
“敢问郎君,最近可有那北来收粮之人?”苏荷见好不容易寻到的人,也不嫌他邋遢,认真询问着消息。
“哟,跑来收粮的,可不都是北来的嘛,小娘子这是问的哪个啊?”
钱六语气轻佻的应着,周边几个歇息的脚夫听的哄笑不已。
“自是问那没处买粮的。”苏荷笑眯眯的也不恼,她早就打听过了,钱六此人虽说嘴上调笑,却是个守道义之人,手下跟着一帮讨生活的弟兄,故必在意他的调侃,接着话往下询问道。
“唔?娘子这话我可就不懂了,要不你再问问旁人?”
“这钱六郎若是不知,那这码头上怕是无人知晓了,还劳烦帮妾搭个桥,这中间的辛苦钱自是少不了的。”苏荷笑语盈盈的继续恭维道。
“小娘子上道啊,行,某应下此事,帮你打听着,可这有了消息,何处寻你啊?”
“妾,每日申来这码头一趟,若是有信,还麻烦钱六郎告知,在这妾先行谢过郎君了。”
待苏荷离去,钱六给在一旁看热闹的王三一脚。
“去,看看这小娘子是个什么来路。”
没得一会儿,那王三便跑了回来,灌了碗水,说道:
“打听清楚了,去岁从北地来的小娘子听闻是与夫家走散了,并着这一双儿女和一个老爹,逃到咱平江的。”
“年前在珍宝坊那卖了套琉璃杯子,就是现今儿摆在李家老太君厅堂上的那套,先在城里置了处宅子说是准备酿酒卖,那大车小车的粮食,听闻运进去了十几车,你说这酿酒啊,哪用的着那些粮食,总之这张家娘子颇有些身家。”
“她那老爹手上有些功夫,年前赖三贪恋那张娘子从珍宝坊换回来的金子,被她老爹从悦来客栈扔了出来,到现在那腿脚还有点不利落。”
“哟,这还是个颇有身家的小娘子,来兄弟们都花点气力注意这点这南来北往买粮的,咱兄弟们也跟着赚上点,好去吴妈妈那讨个好脸色。”
钱六说罢起身,又有一艘货船来了,这活待要干起来才有钱花不是,才有小娘子能抱。
啧啧,瞧那张家娘子定是个不会干活的,你看,酿酒的粮食买多了吧,怕留坏了吧,现今儿还要再急急忙忙的卖出去,这一来一往怕是要赔不少吧,啧,她家的郎君莫不是被她败家吓跑的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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千里之外,一队人马正披星戴月的从北地赶至江北,领头之人身着玄色衣衫,面若白玉无瑕,纵马飞奔。
“将军,再往前便是渡口了,我们先去何处?”
“听闻那平江李氏得了套难得一见的琉璃杯子,这平江看来还是有些稀罕之物,便先往这处吧。”
“是”
趁着夜色,一伙人进了这平江城,没惊动任何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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落日西沉,平江的码头上如同往日般的人来人往,忙碌异常,钱六等的有些焦急,怎得到了这个时辰了,那张家娘子还不曾过来。
他可是得到消息,有那从北地来收粮的人,量大不说这钱财给的也痛快,只是这城里的几个粮商老爷与他价格没谈拢,这事才一直压到了现在,也不知道那张家娘子手中有粮几何,准备怎么个卖法,是否能被这主家瞧上。
正在钱六觉得苏荷不会来的时候,便见到一个纤细的身影匆忙赶来。
“有劳郎君久等了,可是有好消息?”
“张娘子怎得才来,快,我带你去见这次的主家,他那粮收的多,如今粮商老爷们联合抬价这才没定下来,暂且收些散粮,等他们成交后,怕是就没咱们的份了。”
苏荷跟在钱六身后,匆匆行至了一处船舱处,果真如钱六所说的那般,船上坐着个管事正在收着粮食。
如今因战乱频起,粮价颇高,比起周朝初立之时,翻了近十倍,如今粮价是150文一斗,这船上给180文一斗,比平时多出两成来,真不知道那些粮商们是给提到了什么价位。
再看着这连城一片的十余辆船,和那船上的甲胄卫士,果真是个收粮大户,如今买得这些粮食的,怕是与那北边的乱子分不开,这伙人胆子可真肥。
“张家娘子,你那处有粮多少?”钱六抹了把头上的汗问道。
苏荷暗自算了下系统中的余额说道:“约么百石左右。”
苏荷前次卖玻璃杯子换来的金子,多被她买了宅子和酿酒的用料,余下换成铜钱卖进系统的并不多,如今系统中的余额也就刚满五万,这也是苏荷急着倒卖粮食的原因。
按照一石大米57公斤算,这百石的粮食便是一万多斤,系统中大米两元一斤,苏荷的余额便要缩水一半的。
不过回报也是丰厚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