彩云已经怀孕,肚子一天比一天大,可是,彩云挺着个大肚子,照样往辣椒地里担粪、上肥、除草、浇水。辣椒地里的活,彩云不让典庄插手。
八亩辣椒长势喜人。
廖彩云做的是辣椒赚钱盖房的梦。
廖彩云吃苦耐劳的行为惊动了全村的男男女女。
尧谷村的女人们,做女儿的时候,个个都能吃苦能干活。一旦嫁人,仗凭村子穷,男人娶个媳妇不容易,到了婆家身价就立即大涨,都拿起架子来了。
好点的,屋里锅灶边的活,还能干。
差点的,像典成的大嫂王华子这样的,自以为是女皇,不下地干活不说,家务活连醋瓶子倒了都不待扶的。
大哥王典振从地里回来,不管多累,还得自己烧火做饭。饭菜都端到到桌子上了,翘着二郎腿嗑瓜子的王华子才一百个不情愿似的坐过来,她总能够挑出点饭菜的毛病。不是淡了就是咸了。不是软了就是硬了,或者嫌弃吃肉少了,她没有不闹气的时候。
王典振气闷不过,撂筷子走人。
你不是不吃吗?好,我王华子就多吃,吃不完的,倒了喂狗,饿死你王典振也是活该!
爹娘偷偷的把典振叫到屋里,给儿子饭吃。
王华子还不依不饶。
她搬过矮凳坐街面上骂街,她骂街和唱歌一般扬抑顿挫,一骂起来就没过完,糟踏王典振,辱骂老人,还连带着将两个小叔子一起糟践。
她硬说是老人挑拨王典振和她干仗。
你不是管你儿子饭吗?那你们就顿顿管他好了,他从此别想进我这个屋一步,炕边也别想挨一挨。
她自己还是不做饭,买现成的东西吃。
卖烧饼、卖麻糖(尧谷把油条叫麻糖)的小贩,听见王华子骂街,就像苍蝇闻到了腥臭,都往王华子跟前凑。
人家是一升麦子换一斤麻糖,她偏偏一斤麻糖给人家一升半麦子,她是故意这样遭。
她知道住在一个院里的老人见了会心疼。
我就是要气死你们!
住一个村子里的华子爹娘,装聋作哑,放任女儿作践。
典振爹娘,只得哀求儿子,提上点心,上门给丈人丈母娘下跪求情。
丈人不开口说一句话。
任其丈母娘数叨:“按说是,嫁出去的女,泼出去的水,死活都和我们没关系了。谁叫你们又是在我们眼皮底下,你们这般要死要活的折腾,合着就是要活活的气死咱们呗?典振呀典振,你比她大,咋就不会让着她点呢?你爹你娘也就不会管管你?倒还要撺掇着你一起来欺负咱闺女!”
典振还在跪着,没人叫他起来。
见怪罪到他爹娘头上了,他闷声回了一句:“咱爹咱娘处处都是压着我,让着她,咋能说没有管我?”
“你看你看,倒是咱闺女委屈你们了?这样吧,看来是咱闺女的不对了,这样的人你们还要她干嘛?你们离婚不就得了嘛,你们不再受她的委屈了,也省得我们生气了!”
丈母娘嘴里这样说,心头却在琢磨,我闺女要是离婚,一天也不用在家呆,立刻就有人抢走。咱怕啥?合着还要再收分彩礼呢。
我看你王典振就只有打光棍了,你们哥儿三,三条光棍就对着过去吧,生就的绝户头的命!
丈人话了:“典振,你也甭跪着了,跪着解决不了问题。她娘说的话不少了,也用不着我补充了。你回去琢磨琢磨,让你爹娘拿个主意吧,我这个人好说话,啥事都随着你们。”
最后,典振爹娘只得捆了已经长到五六十斤的壳朗猪送给亲家,亲自上门说好话。当然还得央求村支书王世英出面说和,一场风波才算暂时平息。
二十年河东二十年河西。
包产到户这才几年,尧谷村的人再也不是穷得吃不饱饭了,过去一年都吃不上一顿饺子,现在,天天都有大米白面,过去金贵的棒子面也拿来喂猪喂牲口了。
被人看死了要打一辈子光棍的典庄、典成两弟兄,同一天取回来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媳妇不说,都是抱着个金罐罐嫁过来的。
廖彩云挺着个大肚子还起早贪黑的侍弄她的庄稼,不要说王华子这些人见了吃惊,就是上了年岁的老人们也是少见的了。以前,土改刚刚分田分地的时候,有过这样勤劳家的女人。
往后这二三十年,尧谷村的人们,几乎都认为,结婚后的女人,只需在家看看孩子,做点饭菜,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了。
看见廖彩云那么不顾惜身子,老人们责怪起典庄爹娘了:“不心疼你的儿媳妇,还不心疼她肚子里的孩子?那可是你王家的血脉呀!”
典庄娘几乎要跪下求儿媳妇们爱惜身子了。
两个儿媳妇都安慰老人,她们都注意着自己的身子呢。
请两位老人尽管放心。
大肚子的梁青箐整天扑在她的养鱼池上;廖彩云挺着个大肚子除了给梁青箐打帮手,还捎带着经管她的辣椒地。这一对勤奋的儿媳妇在村子里进进出出,给村子里带来了一股新风。
那些整天在大树下纳鞋底,在大街上闲聊的女人日渐少了;典成大嫂王华子也收敛多了,她不敢在大街上骂街了,也躲到自己屋子里去嗑瓜子了。
过去一家人治不住个王华子。
当廖彩云听说了王华子的德行后,她附在婆婆耳朵边说了一会悄悄话。
典成娘听后就笑了。
果然不久,村子里就有人传说:“王华子整天横草不拈竖草不拿,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