漫漫长夜,兵卒们赶着路,奔波了六十里。
凌晨,朝阳初现。
行走在清晨时晴朗薄白的天色间,蛮兵与民兵都是一脸的倦容。
稀少的马匹留在后方,前进的道路却不是坦途。
有根徒步走在卒兵的前方,刘恒骑着黑龙来回穿梭在队伍间,以宏亮浑厚的嗓音拔升着卒兵的士气。
绕过被碎石阻断的路道,沿着崎岖狭窄的山谷,攀上高耸曲形的坡地,众卒兵又绕回了大道。
五千一百卒兵沿着路道继续前进,到午时队伍方才停下步伐。
此时卒兵们已经整整跋涉了二十四个小时,行程两百两十里。
刘恒刚下令停止前进时,很多卒兵立刻就瘫倒在了地上。
瘫倒的士卒又很快被他们的同伴搀扶了起来。
卒兵还要建帐造营。
但所有人长时间的滴水未饮,颗米未食,早已疲极难耐。
初食了些生粟,粗搭些布棚,不论蛮人还是常人都蒙着头,直接躺在了布棚下。
“敌军主寨离我军应该不足两百里了。”
皱着眉头,有根双眼虚眯,神色倦怠。
“敌军早已出寨,可我为什么听不到任何声音呢?”
刘恒闭着眼睛,丹田内的元气顺着筋脉涌向他的双耳处,沉默片刻,睁开眼。
“我也听不到。”
“将军。”
有根蹲下身,皱着眉沉鸣片刻。
“吃过饭后,军卒下午休息,晚饭后,我们立刻出发,如何?”
刘恒点了点头,拉转缰绳,黑龙鼻间发出阵阵微弱的“哧”音,转着马身载着刘恒向身后的卒兵们走去。
文短军也在吃饭。
所有卒兵围着木寨,取着河水,熬煮着狩猎所得。
猎物并不多,只有十几条鱼和二十几只灰鼠。
烈火在木柴上燃的很旺,负责烧火的士卒时不时会朝瓷盂中注入少许清水。
午时过了,文短和他的将兵们吃四处挖掘的野菜与草茎,熬煮猎物的士卒们却拿着竹扇扇走了熬出来的肉香。
香气并不浓郁,却也能勾出饿殍们的食欲。
躲在寨墙后挡板上的奴民们,嗅到肉香后,都暗自咽起了吐沫。
相对于三千余奴民,可以熬煮的猎物实在是太少了点,受香气影响的人也很少。
但实际上,文短让人熬煮猎物的目的,也并不是为了劝降。
奴民们没有箭矢,也缺乏滚石和檑木。
下午时分,木寨外,举着盾牌的士卒,拿着捆起来的干柴,走到了寨墙外。
奴民们紧张的注视着寨外的动静,紧张的看到士卒将柴堆分别摆放在数处墙底。
待柴堆放好后,便有士卒将熬煮好的肥油,装进狭小的铁壶中。
数十士卒,拿着铁壶举着火把,走到了寨墙下的柴堆旁。
寨墙后的奴民们一阵骚乱,有些奴民朝着寨墙外伸出脖子,随后便被对面绕寨沟河河岸上,蓄势待发的弓卒们射中了脑袋。
几次下来,寨墙后便没有奴民敢伸头了。
寨门处的吊桥上站满了弓卒和刀盾卒,炎炎酷热下,身穿甲胄的他们却神态专注,矗立的身姿如同一根根没有生命的竖桩。
“寨中的奴民们,暂时不用担心了。”
文短撅起一把温水,将水滴挥洒向了自己的脸庞。
脸上沾着水,文短用手掌搓了搓颇感湿冷的脸颊,站起身。
“明天去招降他们,如果他们不投降,便假意放火。”
转过头,文短看着身旁的离越,离越抱起拳,一脸的诚挚。
“等我们借的粮草到了,就以粮食诱之,不怕他们不听话。”
“遵命。”
离越话音刚落,一骑突然从远方飞驶而至。
听着身后逐渐的马蹄声,文短眯着眼,转身看着驶过营房,朝他冲来的骑兵。
骑兵翻身下马,跪在文短的身前。
“将军。”
微挑厚眉,文短神色微凝。
“什么事?”
“敌军已至一百六十里外。”
闻言,文短的双眉立刻紧皱了起来。
“知道了,继续打探。”
“遵命。”
单膝跪地的骑兵从地上站起身,转身牵过自己的坐骑,向着来路而去。
待骑兵走远,文短转过头看向离越。
“此地留八百刀盾卒,与一千弓卒。“
“速去召集剩下的所有兵卒,让他们整装戒备,明早我军立刻出发。”
微微抬头,看着即将天边西沉的落日,在黄昏的黯光中,文短舒展开了额间的竖纹。
阵阵红芒如汹涌的烈焰,透过他身上的甲胄,紫色的披风在蒸腾的气流中轻展微卷,笑容在他脸上缓缓绽放。
股股灼浪迎面而来,离越面色凝重,抱拳行礼。
“遵命。”
后顾已经无忧,文短军在加强了夜晚的戒备后,原本饥肠辘辘疲惫不堪,此时混了水饱的士卒们就抓紧时间歇息了起来。
而在此时,刘恒和有根带着稍事休息的兵卒,趁夜赶起了路。
虽然休息了许久,但刘恒和有根所带领的兵卒,却依然倦怠疲劳,步伐与昨日相比已是慢了许多。
一直到第二日的凌晨时,全军才行进了近四十里。
两军相距尚有一百二十里。
这一次,有根没有再让刘恒激励士卒继续前进,反而带着卒兵于一条溪河旁驻营。
“将军。”
注视着小溪里涓涓而淌的河水,有根皱着眉头望向身旁的刘恒。
“不远处有一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