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外站着踏雪而来的访客,从这位访客口中说出的那句“我的车坏了”听在顾澜生的耳朵里带着别样的情绪。
初初说不清道不明,细细推敲像有人在弹奏那曲熟悉的旋律,熟悉的旋律勾起心头上一缕缕乡愁,似远又近。
远到面目模糊,近到道别时刻那声“再见”还残留于舌尖。
怎么会这样?怎么会是这样?
后退一步。
集中精神,去看门外的那张脸,确切说,是看那双眼睛。
那双眼睛可否描着蓝色眼线,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在叫嚣着。
没有,那双眼睛没有描着蓝色眼线。
多么可笑的想法。
镶在毛线帽檐和口罩之间的那双眼睛黑是黑白是白,泛着明亮的光泽,大号的杏仁眼。
在他看她看时,那双眼眸轻轻眨了一下,长而翘的睫毛带动出盈盈眼波,颇有几分诗人笔下“美目盼兮”的明丽。
摩尔曼斯克,那双描着蓝色眼线的眼眸是忧郁的,看着窗外时;看着那个孩子时;从他脸上扫过时;甚至于在微微扬起嘴角时也是附带着淡淡的落寞。
顾澜生再仔细去看,无任何熟悉感,无论是眼睛还是感觉。
抹了抹脸,哑然失笑。
他这是怎么了?
“你笑什么?”门外的人问他。
英语发音还不错,咬音不重。
没有回答,顾澜生问:“是不是车胎出的问题?”
“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门外的人语气讶异。
他就知道,大部分北欧城市一般都需要配备两种车胎,春夏秋可以用普通车胎,但一到冬天就需要换上耐寒车胎,极寒天气普通车胎容易爆胎。
“你走路来的?”问。
点头。
“冷吗?”根据迟到时间推测应该走了有不下一公里。
点头。
“饿吗?”
低声回答出:“饿……”
这世界果然存在这异性相吸这种原理,看着站在门口的人,顾澜生心里泛起淡淡的怜悯。
把门口的人拉进房间里。
顾澜生换上雪地靴,一边穿棉衣一边和呆站在一边的人说:“厨房里有姜茶,加热喝可以驱寒,肚子饿微波炉有包子,填饱肚子后可以考虑洗一个热水澡。”
说完,打开门。
“你要去哪里?”她问他。
“我去给你处理车。”这种极寒天气,车在户外对于发动机损害是致命的。
关上门。
那声“谢谢”从门缝渗透了出来。
距离公寓一公里左右远所在,顾澜生看到那辆由小型卡车改造的房车,状况比他想象中还要糟糕,四个轮胎坏掉三个。
换四个轮胎至少五百欧,外加拖车费维修费林林总总起码得八百欧。
如果在两百欧范围内他还可以自掏腰包,八百欧就免谈。
顾澜生打电话给汽车维修厂。
等待拖车期间顾澜生打开了房车车厢门。
里面还真是应有尽有。
看看,有单人沙发有洗水盆有衣柜鞋柜,一边挂着一辆山地自行车,顾澜生还在睡袋旁边找到一个画架。
咋看,这还真像是一个名字叫做李强的爷们住的地方。
只是,绝对没人能想到,这个李强是一个女孩,还是一个瘦胳膊瘦腿的女孩。
最近遭遇极寒天气,汽车维修厂的零件吃紧,维修技师告诉他,等轮胎到位少则四天多则六天,到时他们才能给车按上新轮胎。
房车只能拖回顾澜生住的公寓车库,把房车拖到车库已是八点左右时间。
拖车工走后,顾澜生给房车捣鼓防寒处理,以此来保障汽车发动机能顺利运行。
车库门被打开,进来的人是约翰。
约翰是吹着口哨进来的。
“顾,你绝对想不到。”约翰摇头晃耳的,“杰西卡,杰西卡.阿尔芭。”
“又有新目标?”顾澜生没好气问,“长得像杰西卡?”
杰西卡.阿尔芭,美国女星,脸美笑甜身材玲珑有致,大名鼎鼎的“少男杀手”,据说,她列为梦中情人,当然,也不乏约翰这个年龄层的。
“不像,”约翰摇头,“但,是杰西卡那种类型的,笑容甜,胸部大。”
“和越南姑娘分手了?”顾澜生头也不抬。
他这位室友虽然频频换女友,但是从来不干脚踏两条船的事情,只是,这家伙中午才搬的家,搬家几小时就闹分手?
“没有,没分手,目前,阮在我眼里还非常可爱。”
顾澜生直起腰,皱眉,这家伙的到来影响到他干活效率。
约翰大笑着朝他伸出手:“顾,恭喜。”
眉头皱得更紧,一动也不动。
“待会你就知道我现在这句恭喜是指什么了。”笑嘻嘻缩回手,朝车库门走去。
号称一个礼拜不回来的人这会出现在这里想干什么。
那家伙像后脑勺长了眼睛:“我是来拿忘带的东西,我保证这一个礼拜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。”
八点半,顾澜生站在自己公寓门口,想了想,手往着门铃方向。
手还没触到门铃,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。
开门的是约翰。
约翰晃了晃手上的包:“我走了。”
顾澜生让出身位,约翰冲他挤眼:“杰西卡.阿尔芭。”
他已经习惯了他这个室友的故弄玄虚。
约翰走了。
顾澜生关上门,脱下雪地靴,换上棉鞋,期间,他看了那面挡在玄关和客厅之间的屏风一眼。
屏风是用半含纸质玻璃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