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。跑男团想搞事啊,这对于想要黄雀在后的曹家来说应该是好事。阿生望着远处地平线上的夕阳,和沐浴在红色晚霞中的小村庄,开心起来。
“阿迟,阿迟,牵我的马来。我要骑马。”
十五岁的她操什么心呢?急着颠覆东汉的人多得去了,先有窦家,后有袁家。她现在这样行医就挺好,经营根据地就挺好。曹嵩当大司农就挺好。曹操刷名声交朋友就挺好。
饭要一口一口吃,事要一件一件做。
与快快乐乐悬壶济世的阿生不同,曹操如今正陷于焦躁当中。他在屋子里来回踱步,脚踩在木质地板上砰砰响。
曹嵩被他搞得心烦意乱:“吉利,吉利啊,你急也没用啊。”
曹操一屁股坐下来,拿起几案上的水碗一饮而尽,愤愤道:“他王寓算是个什么东西,也敢诬陷将军。落井下石的无耻小人!”
曹嵩给儿子递果盘。一直到曹操把怒气在水果上发泄了一半,他才叹气道:“张奂自己也想免官回乡,这你有什么办法呢?他一直为当初逼死窦武之事内疚,只有自己也遭受禁锢,才能让他减轻内疚之感啊。”
曹操想到恩师捶桌痛哭的模样,沉默不说话了。
“你如果想尽到为弟子的心意,就护送他回武威吧。只是你已经十五岁了,明年春天,无论如何要入太学念书。”
曹操抹了抹眼睛:“会有这结果我早就知道了。但将军好歹是名将名臣,最后竟然被个市井无赖践踏……哪怕换是段颎也行啊,英雄当死于英雄之手。”
同样是“凉州三明”的段颎算是张奂的老政敌了,早在桓帝时期就跟宦官有往来,党锢一起更是仇上加仇。
“段颎就算了吧。他刚刚杀平东羌大胜而归,恨不得在张奂门前耀武扬威呢。”
曹嵩一贯是说服不了曹操的。曹操的行事也着实剑走偏锋了些——他带着张奂的书信求到段颎的府上去了。
“家师与将军有理念的分歧,我是知道的。但我听说君子相争,不害彼此性命,就像庄子和惠子争辩,活着的时候水火不容,等到一方去世,又物伤其类。在我的心目中,两位就是这样令人尊重的长辈。如今家师蒙难,连王寓这样凭借贿赂和攀咬的无耻小人都可以践踏他,我心痛难忍。国之干将,在边关苦寒之地挥洒血汗,耗费一生,如今满头白发了,反而要受到连剑都拿不起的人的羞辱而死,这已经不仅仅是家师一人的耻辱了。连我这样只在并州度过五年时光的无知幼子都感到无望,如果将军不能帮助我,那孩子们想成为征西将军的理想就如同笑话一般。”
曹操一边说一边哭,真心实意得让段颎这样的糙汉都有些不忍了。再加上张奂在信件中姿态摆得更加低,大大满足了段颎的虚荣心。“那你想怎么做呢?”
“王寓,小卒罢了。他当初求司隶校尉一职的时候,中常侍等人也迟迟不肯答应他,不就是因为此人无能吗?”
段颎听明白了:“你是希望我能够说服曹节、王甫放弃王寓,让你可以报私仇。”
“不仅如此。王寓若是倒了,司隶校尉一职就空缺了。”还有人比刚刚大胜而归的段颎更加适合当司隶校尉的吗?
段颎哈哈大笑:“你比张奂那个迂腐的老小子要强。”
道理、利益,都被曹操说尽了。段颎还真找不出反对的理由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