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铁哥面色惊恐的低声道:田大爷,那……那是……
那两个字,大铁哥自始至终的说不出口。
田大爷冷冷的接道:是人皮。我做了几十年的肉贩,不用摸,不用闻,用眼一瞧,就能知道是什么皮子。
我好奇而又惊恐的瞥了几眼,只见这张没了人头的白皮风筝的私密处尽被剜去。尽管丢失了一些部分,可它竟被黏合的天衣无缝。
当下,若不是依照皮囊的宽窄和糙细来辨,一时间,根本分不清是男是女。
众人的心中,已然料到那白皮风筝的材质多半是人皮。现被田大爷打开天窗说亮话的讲了出来,心中的惧意总算没有白生。可惧意并未就此打断,反而像一杯毒酒般,慢慢的毒蚀着众人的五脏六腑。
田大爷在众人的搀扶下,上前搓了搓那张人皮,钝目刷的变得血红,他难以置信的说:这张人皮,是昨天剥下来的,皮质还算新鲜,手感滑腻,应该是个年轻女子的皮囊。
田大爷说的愈是详细,众人脑子里绘成的画面感就愈强,心底的寒气就愈盛。
这张人皮风筝,若是个女人的,那她的胸部应该微微的隆起。
然而,她的腔骨之上、脖颈之下,却扁平如镜,白净似纸,像被一把激沸的大熨斗给“滋滋”的烫平了。
她的牝户之处,更是白花花的缺失了大块,像被一柄利刀给残忍的剜割掉了。
唯一留存的,是这张人皮四肢上的指甲,颜色已经青灰,与清一色的白皮相比,显得格格不入。
大铁哥的牙关,来回的“嘎嘎”相击。他打岔道:田大爷,您再看看,会不会是其他的仿制品?
另一个年轻小伙应和道:对,比如充气娃娃。
“充气娃娃?”
田大爷嘀咕了一句,问道:充气娃娃是什么?
在场的年轻人,均是面色羞红,不知如何应答。
当我瞥向身旁的云姐时,她的目光正好向我迎来。四目相对,双颊生晕,两颗心砰砰的竞相跳动。
田大爷见无人回应,将脖颈处的黑丝一层层的剥开,他唇角颤抖的说:这是女人的头发。
一根剥落的碎发,迎风飘到了我的鼻头上,我微微一嗅,一股腥臭中夹杂着淡淡的发香味,流进了我的肺里。
当白皮风筝的脖颈口松开的一瞬,登时有一股浓烈呛鼻的腥臭之气喷涌而出。
一圈的人,无不掩鼻犯呕,像是刚从沼气池里爬出来一般,恶心到了骨髓中。
几个羸弱的婶子,体内的酸液横冲直撞,之后再也忍不住了,蹲到一旁,一边痛哭流涕,一边狂吐不止。
每一缕轻轻荡来的小风,都像是给众人的体内,注入了一股阴恻恻的寒流。
田大爷缘何断定这张白花花的皮子,就是人皮呢?
不觉间,我想起了一件曾经街谈巷议,让人谈之色变的陈年旧事。
二十多年前,村里有一个叫欢燕的女孩,领回了一个上门女婿。
按理说,这本来是件让人高兴的喜事。可是,当村人们见了那个上门女婿之后,不由得讥嘲不断。
原来,这个姑爷,年长欢燕两倍有余,比她的父亲薛二叔更是大了四五岁。
一时间,村里的流言蜚语,像麦地里的蝗虫般,扑棱棱在村中流窜着。
这类故事并不鲜见,亦没脱出以往的俗套:薛二叔觉得门面受辱,怒火中烧,铁了心的不让欢燕和这个姑爷迈进家门一步。
眼见着木已成舟、进退维谷。欢燕的母亲翠玲婶舐犊情深,总会在薛二叔外出之际,将两人偷偷的迎进家来。
为此,获知消息的薛二叔,便将满腔的毒火撒在了翠玲婶的身上。村人们嘲讽的越欢,薛二叔毒打的越起劲。
在每一个宁静的深夜,村子里总会传来翠玲婶受虐之后,痛苦难耐的凄嚎声。
半月之后,欢燕二人不见了。
据旧泪未干、新泪再添的翠玲婶讲,欢燕二人因受不了薛二叔的冷眼相对、挖苦嘲讽,一气之下,去了南方。
欢燕二人走后不久,薛二叔因为心中悔恨纠结、恼怒苦闷,受激之下,瘫痪在床了。
于是,翠玲婶每天除了要下地劳作,还要照顾重瘫在床的薛二叔。
欢燕二人,遥闻父亲的不幸,虽然有心回家探望,却被翠玲婶以“你爹若见了你,只怕会病的更重。”的话给拦住了。
为了让薛二叔舒缓心情,翠玲婶每天必做的一件事,便是将薛二叔放在由她制作的木质轮椅上,推到院中透透气。
翠玲婶的父亲是个木匠,打小她便耳熏目染,十多岁时,已能够制作出一些简单的家具。造一架轮椅,于她来说,易如反掌。
得知薛二叔重瘫在床的悲讯,心中愧怍的村人们曾自发的前来探望。但脚步刚一踏入薛家的院门,便被翠玲婶以“笑话看的还不够吗?”的凶言恶语的给骂了回去。
渐渐的,村人们也就不再去往薛二叔的家了。
每当翠玲婶下地归来,总会将薛二叔推到院中,陪他说话,给他哼曲。
翠玲婶的嗓子很细,说话声蛮好听的,可是哼唱起小曲,却如同拿腔拿调的戏音一般,尖锐森森。
过了几个月,天降暴雨。
那场雨,足足的下了十多天,好多人家的土坯窑,都被雨水给闷塌了。幸而大家撤离的及时,未有死伤。
翠玲婶家北侧的一眼窑洞,也已半塌下去。悲惨的是,那眼窑洞里,还圈养着三四头大白猪。
雨过天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