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晌,充斥着血腥之气的屋内,沉于静寂。
妇人仰起头,凶厉的目光变得柔和,温声道:香秀,你回来了?
“妈,你又犯魔怔了。”
女孩说完,爬起身,将妇人搀了起来。
“小哥哥,您也起来。”
女孩蹲在我的面前,握住我的手,想将我拉起。
她的穿着略微土气,一张娇嫩的面孔却秀美水灵,如一朵清新圣洁的白莲。
我想站起,怎奈双腿僵硬,使不上劲。
“呦,小兄弟怎么了?快起来。”
妇人快步走来,我一个激灵,刷地蹦起身。
“你别过来,离我远点。”
一想起方才的凶状,我一连退了几步。
“妈,你先回屋吧,我和小哥哥说些话。”
妇人看到屋里满是猩红的血水,似乎明白了什么,叹了口气,说了一句致歉的话,走了出去。
“小哥哥,请您不愿怪罪我妈,她也是情非得已。”
她的软软玉手握着我,一声声“小哥哥”的叫着,直听得人怜爱不止。
“这,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?”
“小哥哥,您坐下,我给您慢慢说来。”
望着地上泡在血水里的白猫,嗅着满屋刺鼻的腥气,我皱了皱眉,说:去院里说吧。
“唉,好。”
她拽着我,引我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。
“您稍等会儿。”
话毕,她跑回了屋,掬了一把黄杏,淘了淘,放在碗中,摆到了石桌上。
“小哥哥,您尝尝我家的黄杏,纯天然的美味。”
我摸了一枚,丢进嘴里,味道甜中带酸,非常的纯正。
“嗯,挺好吃,谢谢你啦。”
“您……”
我打断她的话,说:咱俩年岁相仿,以你相称吧,我是农村人,见不得客套。
“咯咯,”她笑了笑,说:您……你是个通情达理的人,我妈……唉。
“我问啊,我第一个居住的屋子,是不是真的有你爸的亡魂。还有,你妈为何要说白猫是罪恶的,要将其虐杀呢?”
她趴在石桌上,眼中扑出几滴清澈的豆泪,小嘴一扁,说:我们一家是农野山附近的村民,我爸在世之时,他和我妈最大的心愿,就是在山脚下开一个农家院。
经过多年的打拼,五年前,我家终于盘下了一座院子,也就是现在的农家院。
可是,前年的一个深夜,发生了一件谁都不曾料想到的凶事。
那晚,我们一家人在院中纳凉,谈笑之际,一只羸弱的小白猫溜了进来。
望着它可怜兮兮的样子,我爸动了怜悯之心,将它抱在怀里,给它喂了一些食物。
忽然,白猫厉啸一声,扬起爪子在我爸的脸上划了一下,身子一挣,跑得无影无踪了。
当时,我们虽然吃惊不小,但对于我爸所受之伤未多在意。
谁知过了三天,我爸就开始呕吐不止,严重时都呕血了。与此同时,他的身上,出现了一片片瘆人的红斑,整个人开始变得神志不清,乱说胡话。
送往医院后,医生说他得了猫抓病,而渗入体内的病毒过多,救不活了。
一个月后,我爸就过世了。
没过几天,我妈性情骤变,看见白色的东西就会恨的咬牙跺脚,而她一见到白色的猫,十有八九都会杀死。
她觉得我爸好心去给白猫喂食,而白猫却害死了他,因此它们是罪恶的,是当诛的。
每年的这些天,我妈都会发病,唯一能认清的只有我,所以我会守在农家院里,帮她度过此劫。
不巧的是,下午我有事出去了,当你来到我家时,邻家的阿伯赶忙告知给了我,我便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。
“你妈每晚都会杀死一只白猫吗?”
“不一定。前几天是我爸的忌日,她心里的苦恨比往常更浓,身上的戾气比平日更重,这几天会天天杀一只。”
听完她的话,我的心里有种道不出的滋味。
她托着腮,望着碗里的黄杏,说:至于你说的屋里有我爸的鬼魂,我倒是听过别的游客说过,可是我从来没遇到。他若真成了鬼,我也不怕,毕竟他是我爸,我好想他。
她枕着手背,又嘤嘤呜呜的哭了起来。
“好了,香秀,别哭啦,人死不能复生。”
她抹了抹泪,顺了顺头发,笑说:小哥哥,你叫什么?
“王华。你姓啥?”
“蓝……我叫蓝香秀。”
嗯,又是一个好名字。
我打了个哈欠,双目一湿,困意犹浓。
“小华哥,今晚你就睡在我的屋子吧。”
“合适吗?我在院里打地铺也行。”
“咯咯,那院里的蚊子可就欢喜至极了,睡我屋吧。”
犟她不过,我只好在她的屋里躺了下去。
临睡前,她将我带着血渍的上衣洗净晾在了院外。
女孩家的闺房,清香淡雅,迷人心魂。不久,我又沉入了香甜的梦乡。
仅睡了两个钟头,闹铃就钉铃作响。
洗漱一番,出了屋门后,香秀正笑盈盈的立在门外,将晾干的衣服递给了我。
“香秀,你咋起得这么早?”
“我睡不着,在院里坐了一宿。”
我满脸燥红,愧疚道:真难为你了。
“客气啥,你起这么早肯定有事,快去忙吧。”
出门前,我回头望向她,说:替我向你妈问好。
“好,有机会欢迎再次入住我家。”
“好。”
我投给她一个温暖的、令我自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