塔内坐了一圈又一圈的生面孔,少说得有五六十人。
见有新人进来,塔内之人扬起头匆瞥了一眼,又遽然的低下身子。
“进来的新人,找个地坐好。”
一记粗声厉气的声音,回荡在塔内,宛若平原上的一声呼啸。
喊话的,是一个匝着小辫头、满脸毛胡子、体壮如牛的汉子,他的手里甩着一根油黄的牛皮鞭,正满目凶相的扫着众人。
“啪!”
一记响鞭,如一条迅猛的毒蛇咬向了我的肩头。
我忽觉自己喘不上气来,一个踉跄,向下滑倒。
此时,一双强壮有力的臂膀搀住了我。侧首一看,是面有淤青的青年。我和他就着墙根坐了下来。
坐下后,当我满目怒火的瞪着小辫头时,他又甩来一记响鞭,我本能的挥臂一挡,胳膊有种快被劈开的错觉。
“小子,别不服气,这里面谁没吃过鞭子,再敢瞪我,我非打的你粉身碎骨。”
我欲立起同他比划两下,一旁面有淤青的青年赶忙拍住我的肩头,低声说:忍一忍。
小辫头走后,我舒了口气,向他道:谢谢你,怎么称呼?
“李秀兵,你呢?”
“王华。”
“哎,咱得想着怎样逃出去。”
“想逃?别做梦了!这里是十二层,少说的有四五十米,跳下去指定摔死。”
一个瘦削枯槁的男子挪到我们的身后,压低了头小声说。
“他们押禁我们的目的是什么?”
“钱。”
“什么钱?”
“开悟金。”
男子又压低了头,说:他们打着令人开悟的幌子将人骗来,然后一句开悟的话,索要一千元,没钱了管家里要,什么时候结清,什么时候才能放……哎,都不一定能放你走,指不定又给拉到别处去了。想活啊?没门。
“谋了财还害命?”我不解。
“据我所知,无人能活着出去,这座塔已被他们霸占了好几年,走了旧人,来了新人。”
李秀兵凑上一步,说:难道,没有人来寻过你们?
“有,肯定有。”
男子说罢,趁小辫头不留意,目光点向窗外,说:有时候,趁他们不注意,我会撩起布帐窥向窗外。曾有警方来寺中搜查过,可脚步还未进到后院,我们就被转移到了地下。你们刚刚乘坐的那部电梯,可以收缩延伸,等警方进到塔内,电梯亦被转移到了地下。这座寺院啊,都是他们的人。你说,咋逃的出去?
“啪!”
小辫头在空中甩起一记响鞭,指着我们,喝道:各就各位,不许低声密语,不然老子……
“啪!”
他又甩了一记响鞭,鞭头却是打向一个年老妇人的身上。
老妇人闷吟一声,一头倒在了木板上。
两侧的人见了,纷纷退向一边。
小辫头冲立在塔缘的两人摆摆手,转身离去,嘴里笑道:老不死的,真是不经打。
两人拖起老妇人,走向电梯,其中一人提高了嗓音,说:飞魂塔下又多了一个厉鬼喽。
一时间,塔内的人听了,无不胆寒心裂,不由得捂紧了身体,半丁儿气息都不敢从口中泄出。
身后的男子匍匐在地,悄声说:凡是与他们公然作对或即将病死的人,都会被拉到飞魂塔下活埋。每个夜晚,塔内总会传来戾气较重的厉鬼的哭声。我们私下里将这座“飞魂塔”唤作“鬼魂塔”。
“吭,远真大师即将圣临,众徒跪迎。”
小辫头说完,甩了一记响鞭,双膝跪地,将一颗圆沉的脑袋快要磕进了裆里。
佛塔内,响起了清幽的禅音,清早的那个胖头和尚,披着一件红色的袈裟,缓步走来。
所有人,无不将头顶在木板上。“咯吱咯吱”的脚步声,听的人很不自在。
“众位免礼,请坐。”
待众人坐下后,胖头和尚捏着一串念珠,嗡嗡叨叨的讲了起来。
然而,他只讲了一两分钟,便顿住了,冲小辫头抛来一个狡黠的眼神。
小辫头心领神会的眨眨眼,欢声道:大师开始为诸位开悟啦。
其后,胖头和尚走进了人围中,旁边跟着另一个手拿纸笔的小沙弥。
至此,多数人已不愿向胖头和尚求问,但一瞥见小辫头手里的牛皮鞭,便身不由己的胡编乱邹起来。
可是,他们提问的越简易,胖头和尚回答的越多,而一旁的小沙弥写的越欢。
当胖头和尚走至我和李秀兵的面前时,我俩亦是扯个瞎话应付了事。至于胖头和尚回了几句,说了什么,我是心不在焉的丁点儿未听。
半个钟头后,胖头和尚开悟完毕,乘坐电梯下了佛塔。临走前,小沙弥将手中的白纸交予了小辫头。
“吭吭……大师已为诸位开悟过了,咱们闲话少叙,远真大师的开悟金,一句千元,下面我来报报诸位的开悟金……”
小辫头吼着嗓子,“一万、三万、八万、六万……”的叫了起来。
有两个甚是不服的年轻汉子,刚一起身,就被窗边的四五壮汉按到在地,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拳打脚踢。
死寂的佛塔,经过一阵简短的喧闹后,又沉入了死寂。
小辫头将不同的银行卡账号分给新来之人,笑道:有钱的,当场转账,立马放人;没钱的,给家里打个电话,将钱款打到账户上,亦立马放人。
李秀兵碰碰我的胳膊,问道:兄弟,打算怎么办?
“我是个穷光蛋,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