顺天府大堂,刘礼脸都绿了,这才知道他收藏的东西被官府发现了,万幸上面的观点尽管惊世骇俗,倒是没有明说要推翻腐朽封建的明王朝等等。
毕竟在外三年,眼光见识多少高了些,刘礼申辩道:“大人冤枉,我只是看看别人发的报纸,不能说我同这些人私通呀。”
胡太守问了半天,看出他涉世不深,年纪不大,应该与反叛无关,并且素来没有劣迹。又把书店里的人一起提上来审问,都是些本分的东家伙计,也和此事无关。
如此一来他又不禁犹豫了,圣上病重期间,没有确凿证据不好杀人立威。就算他执意要问斩,也过不了刑部和太子那一关,何况这些家伙都是土生土长的金陵人,其家属一定会聚众闹事,影响非小。
黄侍郎也不是傻瓜,看出了胡太守沉吟不语,说道:“此人私藏不法之书,可见决非安分之辈,姑且免其一死,改为关押他几年,收收他的野性也好。”
“那就十年吧。”胡太守信口说道。
“十年太久,三年足矣。”黄侍郎说道。
最后两个人说来说去,折中定了监禁六年的罪。书店收容匪人,立即封店,东家等人判了看管一年,其余伙计取保开释。
不杀人这流程就好办了,无需刑部复审,心里有底的胡太守直接命人把刘礼押解到上元县收监,如此刘礼稀里糊涂的就被送了去。
到了县衙,官吏拿出上头的文书给他看,说你犯了律法,要给你钉上镣铐,你呀老老实实地在牢里住十年吧。
看着各种刑具。刘礼顿时傻了,这才想起爸爸,哭着求官吏要见他爹一面。
此举正中人家下怀。叫人去通知其家里。可怜他父亲自从儿子怄气离家出走后,一连好几天不回家。急得什么似的。今天正想出门到书店去看看儿子,忽然看见地保同县里的差人来了,说“你儿子在县衙,等着见你一面,就要下监了,赶紧去吧。”
老人家起初听不懂,问怎么回事?来人便一五一十说了一遍,吓个半死。
又急又痛的父亲连跌带爬的跟到衙门。父子相见,不禁大哭一场。老头子看看宝贝儿子的手上脚上,家伙都已上好了,真真是老泪纵横悔不当初,好好的一个学子,如今沦为了囚犯,怎能不伤心呢?
都这样了,一肚子埋怨也不能埋怨,想教训也来不及教训,只说了一句:“悔不该送你去辽东。没想到害了你一辈子。”
说完了又哭,看守的差人早已不耐烦了,上前喝开了他爹。一把牵着刘礼,叮叮当当的送到大牢去了。
忽然刘礼死命回头喊道:“爹,你速去找徐三爷救我!”
“徐三爷?”父亲流着泪叹道:“我上哪找人家去啊?你爹算哪根葱?傻儿子唉。”
叹息着望着牢门好一阵,赶回家去凑了银子再送去,替儿子打点一切,省得孩子在牢里吃苦。
此时徐灏蹲在王家牛棚,不停的叹息。大牯牛的病一天一天沉重,已爬都爬不起来了,牛的眼睛里经常流出泪水来。别说王四六一见就伤心,他的心里又何尝好受?
王四六预感到灾难临头。最叫他想不开的,不是想指靠大牯牛帮他发家致富。也不是多年来苦苦挣下的全副家当这么一下子没了,最伤心的是为了买这头牛,把自己的亲生闺女送到童家大院的火坑里去受罪。…
一想起来,就像一把刀子插在他的心尖上。
蹲着的徐灏目光幽幽,童家明明知道他每天都来王家,竟连一声招呼都不打,分明是见他如今失了势,不再放在眼里。
如果不仗势压人的话,童家就是不同意把小夭放出来,徐灏明面上也无可奈何,所以他没有让人过去说什么,一旦不开眼的童家就是不答应,乡亲们会怎么看待徐家?这无异于自取其辱。
村里人对此事没觉得不对,徐家不会仗势欺人,既然王四六没先开口,他徐灏自是不好越俎代庖,再说契约就是契约,你签了手印岂能又反悔呢?
夜里王四六蹲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,妻子和儿子跑出来劝他,王四六边哭边说道:“我的女儿啊,爹对不起你呀。”
眼看着大牯牛病逝垂危,连头也抬不起来,喘气越来越粗,就和乾清宫里的朱高炽一模一样,可见即使乃九五至尊的皇帝,总归逃不了一死,死后尘归尘土归土,身份地位金钱名誉谁也带不去。
邻居们可怜王四六一大笔银子,女儿赔了进去,纷纷劝他趁牛还活着,杀了卖肉吧。王四六还是坚决不同意,他不忍心拿刀杀了好伙计,就是别人动手,他也觉得良心过不去。
十天之后,大牯牛终于断了气,王四六像死了家人似的嚎啕大哭,一家人都陪着哭。
这时候没人去劝他,就让他哭个痛快吧!整个大院的人家纷纷叹息,徐灏在一旁静静听着,听着大家伙的诉说。
一个妇人说道:“王大人一等一种庄稼的好手,也像一头老实的大牯牛,今年碰到的倒霉事真够他受得了,老天也不体恤咱们穷人。”
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辈叹道:“多少年来童家院自成一派,没有沾到村里郡望大族的光,这也就罢了。这些日子咱们正在羡慕他买了牛,眼见要发迹了,谁家不来给他鼓劲,巴望他能成事呢?就为了替咱们这些穷邻居出一口气。可惜现在全完了,庄稼歉收,铁板租一粒米也不能少,牛又死了,全部家当都打了水漂,秋板田也犁不成了,又影响来年的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