童伯来一味纠缠,温阿三不理他,笑着进了屋里,适值温娘子闲来无事,问道:“什么事这般好笑?”
温阿三笑道:“我笑那痴傻的童公子,竟要卖身换取赌本,输了说情愿在我家做下人。”
“你许他了么?”温娘子也笑了。
温阿三说道:“就因为不答应,他就苦苦在外头哀求,故此惹我发笑。”
温娘子笑着说道:“咱家里总少不得人奔走,他这几日担茶取水,扫地抹台很是周到,不是懒惰之人。要不就许他抵几两银子好了,暂用一年半载,省得去雇请外人了。等他哪一日赢了钱,不妨许其赎身。”
“你不晓得。”温阿三坐下来,解释道:“行有行规,我收他做了下人,被朋友们传扬出去,都说我连身子也兜住了他,越显得我无情了。况且收了卖身契,就是家奴,那一向同赌的朋友,怎好与他相处?大家通不自在。”
“这算什么?”温娘子不以为然,“是他自己情愿吃这碗饭,朋友纵使议论也没相干。至于和他相处,我等小户人家,哪拘得什么大规矩?彼此通融一些,亦不妨碍。”
“也是。”温阿三素来惟老婆之命是从,人过中年房事上头不太热衷,妻子则如狼似虎。
原来温娘子喜欢童伯来的年轻,巴不得留其在家,随着温家有了钱,温阿三自然不让妻子陪客了,是以温娘子想让童伯来做个代缺丈夫。
温阿三不知就里,竟依着妻子,出来答应给二十两筹码。童伯来毫不知廉耻,马上提笔写了一纸卖身契,画了押。请来两个赌友作证。
收下卖身契,温阿三交给妻子藏好,自己下场斗牌。对童伯来说道:“论起主仆,不该同坐同赌。今日且通融一次,后不为例。”
童伯来笑道:“等我输了钱你在耍主人威风不晚,若我赢了,即刻赎身,所以现在只能算暂时降调,再说赌场无父子,休得罗唣。”
那两个赌友都笑了起来,说道:“没想到主客异位。童公子你要是输光了,今后咱们可就叫你老童,革去尊号,如何?”
大伙儿边笑边赌,结果等到了晚上,童伯来已是输净了筹码,却赢得了“奴才”二字。
从这一日开始,童伯来成了温家的下人,因和温娘子勾搭在一起,也不觉得丢人。烧火打水,跑前跑后,甚至连温娘子的净桶都是他倒的。
不久。人人都晓得童伯来和温家娘子结下了私情,便给他起了一个雅号“双花郎”,起初还背着温阿三取笑几句,渐渐当着温阿三的面前,你也叫双花郎,我也叫双花郎,弄得童伯来好生没趣,温阿三偏偏又不能较真,说不得忍气吞声。
那位世伯有个侄子也好赌。因和童伯来认识,便常到温家来赌钱。世伯得知后大怒。亲自过来拿赌,恰好这一日温阿三不在家。其侄儿和几个闲汉在赌牌九。
这侄子猝然看见大伯走了进来,顿时慌了手脚,急忙转身躲到里头,打后门跑了。世伯为了追赶侄子,也跟着跑了进去,正好童伯来一连两宿没睡觉,乘着温阿三外出,大半天搂着温娘子大弄,完事后十分疲倦,双双搂在一起呼呼大睡。
世伯追到里面,不见侄儿的踪迹,却看见他两个光着身子酣睡,顿时触起了怨气。想童大老爷不可能不怪他没有照看好儿子,两家的生意几乎断了,这边损失不小,此外还有温家女人把月布扣在脑袋上的大仇。
世伯呸的一声,心想正好借此机会,让这赌鬼和淫-妇出一场大丑。当下找到一条麻绳,轻轻穿过二人的颈下,用力扣紧,大声喊叫来拿奸啊!
童伯来和温娘子从睡梦中惊醒,吓得魂不附体,连裤子都没穿上,就被双双拽出了大门。
一时间观者如市,有嘲笑的,有骂不要脸的,也有假意上前劝说的,却趁机在温娘子的大腿上乱摸。几个巡街公差走过来,说要带着他们去见官,赌博的闲汉帮着求情,街上乱成了一团。
当事人世伯见聚集了人众,朗声说道:“大家静一静,老朽是做经纪的,原不该管这闲帐。只因这后生本籍金陵,在敝行发卖货物,那温阿三哄他到家赌钱,老朽与他父祖相交,特地赶到温家苦劝,这后生还未开口,温阿三便恶言毒骂,那些无赖挥拳便打,温家的婆娘竟用月事布来辱我,此事当日很多人亲见,老朽忍辱而归,此后算清了帐,发誓不再与他往来。
近日听闻他赌得精光,连身子都卖了还账。想他好好的有父母,有兄弟,有家业,弄得父母断绝,不得还乡,逼为奴隶。我就说温阿三那乌龟用美人计圈住了他,所以*失智,温阿三怪我说他温家是陷人坑,大家伙瞧瞧,今日你老婆青天白日和这后生乱捣,这不是陷人坑是什么?是以老朽要在诸位面前献其丑行,好教他做人不成。只是这后生他家与老朽三世交厚,我不忍摆布他。诸位,也不消拿去见官,咱们驱逐温阿三出境,不许他祸害地方就是了。”
有些厚道的人说道:“老人家说得有理,免其到官,赶温阿三搬走即可。得饶人处且饶人,解开绳索放回家吧。”
公差见童伯来一无所有,榨不出来油水,往日都收过温阿三的孝敬,温娘子谁不知是个婊子?拿去见官又能如何?故此呵斥几句便扬长而去。
这边温阿三正往家走,半路有人告诉了他,又羞又怒又不敢回家,躲到了朋友家中,一直等到黄昏人静,才偷偷摸摸的打后门进去。
只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