沐凝雪晚上给徐庆堂夫妇请了安,回来时也遇上了王嫂子和女儿,见了她便跪下磕头谢恩。
沐凝雪忙吩咐芷云把人扶了起来,一面问着缘故,一面带到了稻香村。
王嫂子欢天喜地的道:“夫人还故作不知呢,我女儿蒙您提携,不然在丫头们手下支使,这辈子岂有个出头的日子呢?”
沐凝雪笑道:“你是家里的老人了,好不容易开次口,我自是不能拒绝。这也是为了你亲闺女,别人我可就不会轻易答应了,免开尊口省的大家都不自在。”
“我懂得规矩。”王嫂子连连答应。
沐凝雪对小丫头问了几句话,问得她女儿只顾红着脸笑,好不腼腆,好一会儿才羞涩说几个字。
沐凝雪又问道:“你母亲说三少爷给你改了名字,叫什么?”
丫头羞笑道:“只改了一个字,叫黛眉了。”
沐凝雪笑道:“这与你原本的代字不同,大概见你眼眉长得如青山,所以用了青黛的黛字。正好丫头们新作了秋衣,你去领四套穿着吧。”
王嫂子心满意足的道:“多谢夫人抬举,我这丫头吃穿也能和她人一样了。我们母女二人也无力相报,只好朝夕多多为您祈寿祈福了。”
沐凝雪含笑点头,王嫂子坐着说了一会儿话,欢欢喜喜的起身告辞。
徐家开始准备徐江大婚的琐事,自有徐淞的妻子袁氏负责打理一切,袁氏怕闹出笑话来,遂求了二嫂王玄清来帮忙。
徐汶买的宅子内外装修完毕,大太太王氏挑选了一批家人仆妇,亲自点了四个丫鬟过去。
早上徐灏和凝雪用过早饭,穿戴整齐准备进宫,晴雯递过来一张礼帖,说道:“大爷请你去吃酒。”
徐灏有些头疼,今天要安排曾啓和虏使斗酒,要去大本堂和中军都督府处理下公事,还得去宗人府一趟;姐夫不在家大姐叫他过去吃饭,又约好了和王骥马福姚他们聚会,商议怎么让胡德胜认罪,一整天行程安排的满满当当。
徐汶的邀请又不能不去,徐灏说了声我知道了,出来汇合三十名亲卫,策马去了紫禁城。
跑着跑着半路追上了徐庆堂的轿子,徐灏放缓马速亦步亦趋的跟在老子后面,此时不过刚刚四更天。
灯火通明的午门外,官轿停了一长串,一个个身穿朝服头戴乌纱的官员神色严肃的缓缓走出来,见了同僚上司露出笑脸彼此见礼,站在一起说话。
徐灏的出现令文武百官慌忙过来见礼,此举闹得徐庆堂大为不满,皱眉道:“你又不稀罕参加早朝,走你的吧。”
徐灏赔笑道:“是!儿子这就进宫给皇后问安。”
“去吧去吧。”有种狐假虎威感觉的徐庆堂很是尴尬,没好气的挥挥手,好像赶一只苍蝇,令官员们为之暗笑。
徐灏苦笑着从侧门沿着甬道进了乾清宫,朱高炽正在穿戴暗黄色的龙袍,宫女跪在地上给他整理腰带饰品,龙袍太肥大了,估计能给徐灏做三件衣服。
帝王的肥胖说实话令很多官员都颇有微词,尤其是在外国使节团觐见的时候,实在是太没有大明天子的威严了。
朱高炽笑道:“今儿个怎么来参加朝会了?稀奇。”
徐灏说道:“我是来看嫂子的,不是来看你,自作多情。”
朱高炽笑得像个弥勒佛,笑容可掬的道:“你嫂子在后面,不在这里,你又不是不认得路。”
徐灏也笑道:“是顺便过来告诉你一声,我找到斗酒的人选了,就是你身边的编纂曾啓。”
“曾啓?”朱高炽眼神一亮,随即疑惑的道:“朕倒是知道他善饮,可是这酒量能比得过人家?”
徐灏对内侍吩咐道:“你去请曾大人过来。”
不多一会儿,太监从等候的官员里面把曾啓带了来,朱高炽亲自问道:“卿量几何?”
曾啓恭敬的道:“无论量。”
朱高炽大喜,说道:“原来你还有这等本事,朱勇那小子要请战,就让他陪你一同款待使臣,朕会时时关注尔等,勿要不坠了我大明的威风,得胜朕自有封赏。”
“臣遵旨。”曾啓领命而去。
朱高炽随即好奇问道:“你怎么知道他善饮?”
徐灏心有余悸的苦笑道:“自然是被灌的不省人事,那天我最少喝了一坛子老酒,而他估计喝了不止三坛,就没见过这么能喝的,奇人也!”
能见到徐灏亲口承认吃瘪,朱高炽乐得哈哈大笑,边笑边被四个小黄门费力搀扶着去了奉天殿。
徐灏渐渐收起笑容,他总感觉朱高炽属于病态性肥胖,这可是非常影响寿命的。
叹息着去了内宫,皇后张氏忧心忡忡的道:“一下雨宫里就积涝成灾,很多宫殿的地基也塌陷了。瞻基说与其花费重金修缮皇宫,不如遵照先帝的遗愿,在北平筹建紫禁城,等建成之日迁都北方,御守国门。”
徐灏想起姚广孝曾含糊其辞的说过,朱瞻基貌似和他爹八字相克,看来果然不假。朱高炽虽然出生于北方,但他少年时一直住在金陵,是以不愿意迁都。反而朱瞻基自幼便崇拜祖父,即使懂事后就住在金陵,却一心要回北方。
迁都北平有利有弊,从战略上来讲无疑是正确的,可是供养北京的成本太大了。
要想迁都先动员近百万人修挖南北大运河,此后需以举国之力供养,修建规模庞大的皇宫,迁徙天下富户进京,文武百官都需要安置等等,所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可想而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