戏台搭建的很美很美,正上演着一出“打龙袍”,观众有现成的面食任意享用,戏子也在后台的走廊里吃饭,到处都是吃东西的声音。
不时有熟识的人相互打招呼对话,隔壁村里的郑里长对另一个隔壁村里的乡绅周家二爹问道:“周二哥,今年村里的收成不错吧?听说足足有八成呀,好福气。”
周家二爹没有享用香喷喷的面条,这点自尊心还是有的,漫不经心的说道:“嗯,嗯!还好,哪里,五成都不到,比起人家萧家村差得远了,说不定到了冬上就会挨饿呢。”
他那严峻的脸虽对着郑里长,目光却看着台上的黑包公,情不自禁的摸着胡子。
“你老人家也来啦,哈哈!坐轿子来的吧?”郑里长换了方向,对一个很富态的老太婆问候,顺手逗逗她身边的孙子,“已经进了学堂吧?瞧瞧学校的衣服,这叫做校服对不对?这样式穿起来真是气派体面,好个漂亮的公子少爷啊!”
徐灏忍不住得意的笑了,他大胆的把民国样式的中山装祭了出来,不管这和日本有没有关系,民国学生穿起来确实非常的朝气蓬勃,而传统的长袍真的不方便,也不好看。
此外还有剪头发,徐灏没有强迫任何人,不过他自己已经剪了,也吩咐儿子要剪了,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,父母同意了,自然就可以剪了,方便清爽又卫生,已经有些学生有样学样,平头首次出现在了华夏大地上。
现代人想象不到满头虱子的样子,这在古代非常普遍。
蓝蓝的天空,清澈见底的河流,完全没有污染的环境,可人的平均寿命只有可怜的三四十岁,再向往为之骄傲的古代同时就意味着落后愚昧,即使它乃是当世最先进最发达的国家,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,方方面面都需要改变。
很快戏唱完了,换了一出热闹的武戏,几个人围着下台的戏子,“呵!这打龙袍唱得好啊!”
戏子心里瞧不起这些乡下人,极为矜持的问道:“我要请教,究竟哪里好呢?”
几个压根没听懂的乡亲们顿时哑口无言,郑里长走了过去,说道:“我是外行,说话凭着良心,并不是在信口开河,你唱的确实不俗。”
戏子面无表情的说道:“那倒要好生请教请教了。”
郑里长笑了笑,回头把老太婆的孙子叫了过来,笑眯眯的道:“就让后生讲给你听。”
孙子有些羞涩的先是低下了头,随即想起了校训,少年智则国智,少年强则国强,少年进步则国进步,今日之责任,不在他人,而全在我少年。
勇气从心里升起,孙子缓缓抬起头来,朗声道:“打龙袍这出戏,说的是包龙图奉旨陈州放粮,在天齐庙遇到了盲眼的丐妇,说她是真宗的妃子,乃当朝天子之母,并有黄绫诗帕为证。包拯答应代其回朝辩冤,借元宵观灯之际,特意设了一出戏,指出皇帝不孝。
仁宗一怒要处斩包拯,经太监陈琳说破当年狸猫换太子一事,赦免了包拯,下旨接了李太后回京。李太后要责备仁宗,命包拯代打皇帝,包拯就请仁宗脱下了龙袍,用打龙袍比喻打了皇帝。”
戏子微微有些动容,拱手道:“看来你是位读书人,敬佩敬佩!请问还有别的好处吗?”
孙子摇头道:“我一向不听戏,说不出来。”
“不错。”戏子点头道:“乡下暂且不论,城里整日听戏流连戏班子的都不是什么好货色,玩物丧志,追腥逐臭的浪荡子而已,你不要学他们,要把时间用在读书上面。”
“受教。”孙子恭恭敬敬的深施一礼。
戏子这才露出了笑容,说道:“这里真是个好地方,山明水秀民风淳朴,堪称世外桃源!”
郑里长等人听了非常开心,拉着戏子交谈起了唱腔唱功,赞不绝口又指出了一些小缺点,怕对方不乐意听,忙道了歉。
戏子谦虚的道:“戏本是唱给人听的,演给人看的,没有人在旁边指教指教,戏是难得有长进的。”
远处的徐灏很想把涟漪也带出来,可毕竟不是自己的亲闺女,姐夫是绝对不愿女儿抛头露面的。
似乎在满清时代,满族贵妇们敢光明正大的行走在街上,不过受到了程朱理学的压力,渐渐也就消声觅迹了,直到鸦片战争后出现了洋人妇女,风气有了些变化,但真正城市里的妇女可以和男人一起下馆子,逛大街商场,喝咖啡谈笑无忌,还得是民国初年的大上海。
倒是普通人家的女人没有诸多忌讳,在任何朝代都可以光明正大的行走在街上。一如此刻,芝姑娘和王丫头等女孩子兴致勃勃的坐在一侧看着戏,男人们自动和她们保持一定的距离,但也仅此而已。
忽然人们有些骚动起来,徐灏望了过去,立马扭过头来再不敢看了,雄赳赳气昂昂来了萧家村最得罪不起的人物,萧五奶奶。
萧五奶奶是个活传奇,父亲做过前朝的高官,小时候跟着走南闯北,到过很多地方。
太祖皇帝起义时,据说她毅然叛出了家门,投奔了起义军成了一位女中豪杰。
大明立国后,萧家的太太奶奶中,唯有萧五奶奶敢大摇大摆的在街上走,素日金陵城内的一干青皮光棍,都不敢放胆咳嗽一声,看她一眼。
萧五奶奶的泼辣众所周知,男人冒犯了她,轻则被吐口唾沫,吃一记耳光,重则一顿好打,她有朱元璋御赐的“忠勇巾帼”的铁牌牌,没有人敢还手;女人若冲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