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失掉的十年
“我不要你立刻给我答案,我是谈恋爱了,也跟别人上过床了。可是,你一回来,我就什么都不顾了。错过的十年太痛苦了,你不知道这十年的时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。夜半醒来,睁开眼想到我的世界里没有了你,就这样眼睁睁的再也睡不下去了。一想到这风、这雨、这明月再也没有办法跟你一起来经历来分享,我就从骨子里觉得绝望,绝望到只想闭上眼睛,再也不要醒来。别人都说我程海稳重、成熟、没有人知道夜半的时候我变成一头发了疯的狗,嚎的红了眼也没有人能来拯救,天一亮,我又得人模狗样的披上人皮,去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。找到你,我才还了魂。我不要你立刻给答案我,你好好想想,再说。”
胡仙真低着头,看了看姜穆之,她看姜穆之干什么?她也不知道。姜穆之一脸茫然,看着她和程海,说,我们不是说好了,要讲讲各自的故事吗?为什么开始表白了?我迫不及待的想介绍一下我人生里的女朋友们了。我和程海不一样,程海痴情、钟情,我是一天换三个女朋友,我没那么多的精力去浪费感情。因为我被欺骗了、被抛弃了、被伤害了,我害怕。干脆先下手为强的甩别人,虽然我名声渣了,但是我不痛苦了。经过这十年,我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保护自己。你说呢?胡仙真,人的一生是不是得先学会保护自己?否则,深夜哭成傻逼、醉的吐到胆汁都出来了,也没有人来同情和安慰,你说,图什么呢?还是当个渣男活得舒服。你千万别再喜欢我了,过不了三天。我可能就想换人了,你知道我们医院的小护士吧。半夜值班都想往我的值班室里跑呢。”
半晌没人说话,胡仙真说“那既然这样,大家就坐下慢慢聊吧。也听一听我是怎么从丁许变成胡仙真的吧。厨房的小冰箱里放了啤酒。问问题的人主动去取喝一罐。”
姜穆之二话不说的冲进厨房,他打开那个小冰箱。简直惊呆了,整个冰箱里塞的全是啤酒,他不知道一个女孩子备一冰箱啤酒是做什么。他抱出来了几罐,仰头灌下去,说:“你为什么存那么多啤酒?”
“回到羊城,你觉得我还能睡的着吗?啤酒不就是高兴了喝两罐,不高兴了,喝两罐的事。人生里当然是不高兴的事情多了。翻翻漫长的通讯录就好像翻过一一个世纪一样的枯寂。电话主动响起,接通,却又开始了兴高采烈的表演,忘了失意。”
“换我问你。”胡仙真打开了一罐啤酒,程海摁住了她的手,“你今晚喝的够多了,我替你喝吧。”
姜穆之冷笑,“你替她喝了我就不回答了。”
胡仙真一口气喝完,“你恨我吗?”
姜穆之愣住了,这个问题既复杂又简单,可以一句话说完,也可以讲很久,但此时,他却无法当着程海的面讲出来。这份感情太私人了,私人到不能被第三个人知道。“我选择不回答。”他冷冷地说。
“那我们就当好朋友一样,握一下手吧。”胡仙真说。
姜穆之艰难的伸出了手,这算什么?拒绝?泰然?普通朋友的交情?他开始莫名的烦躁。
程海默默打开啤酒,“胡仙真,当着姜穆之的面,你可以告诉我们,我刚见到你时问过你的那个问题了吗?”
程海找到她时,又是愤怒又是激动,抱住她不停的问,你为什么走了,为什么在这个地方?她只是流着泪摇头,程海别问了,她说。等我想解释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。
胡仙真也猛的又打开一罐,拉环滋啦响了一声,她不知道从何说起。
姜穆之也喝了一罐,问了一句,“你当初不吭不响的就走了是为什么?”
“为什么?因为我妈妈肺癌晚期,把我送走到舅舅家,她在羊城自杀了。”
惊天动地,程海和姜穆之看看对方,看着沉静的,毫无波澜的丁许——胡仙真,震惊的说不出话来。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。
“寒假刚放假,我妈妈就说要我去瑶城的舅舅家。其实我很困惑,我们多年不来往了,而且过年生意最忙,为什么要我突然过去。妈妈却说正是因为不来往所以舅舅邀请了,就要过去。我一过去没有两天就收到了妈妈的最后一封信。信里告诉我,接到信的时候,她已经不在了。舅舅会抚养我。
我无法回来,我害怕大家同情的目光,我害怕成为孤儿,我更害怕这个没有了我妈妈的城市。我在舅舅家,休学了一年,这一年里我想了很多种解脱的办法,最后还是活了下来。腕上的刀痕,就是我试图自杀的时候被发现抢救的痕迹。舅舅家在农场里,我也就在农场呆了下来。你们说,在那样的情况下,我无亲无倦,我该怎么办?休学一年后我决定在那里读下去,舅舅帮我办了插班的学籍,并给我改了名字。胡是我妈妈和舅舅的姓,表哥叫胡仙霖,我就叫胡仙真了,这是我自己的主张,说真的我羡慕胡仙真,真希望自己就是胡仙真啊。可惜我改了名字,却改不了人生。我害怕回到熟悉的群体里,害怕看到别人幸福的笑脸。
你们怨我也好,恨我也罢。但是,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消失掉的。是那段时间,我已经失了魂了。现在已经过去十年了,想起那段时间,我依然难过。只能逼迫自己不去想,就这样一天天的熬了出来。
我不像你们俩,我没有谈过恋爱,也没有去喜欢过谁,就是一心想要好好读书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