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,天刚蒙蒙亮,洛黎精神抖擞地拿着一卷宣纸往竹苑走。
昨夜醉酒,她只记得自己坐上了回府的马车,然后自己好像睡着了,迷迷糊糊地梦到了很多人,师父、阿爹、阿娘、小弟……待到醒来时,她觉得身体舒爽,完全没有醉宿的头痛。
她刚想翻身再继续睡个回笼觉时,却想到了祁沐萧昨晚交代的事情还没完成,便赶紧招呼了园沁给她洗漱。
她刚步至花园,忽地一只手搭在了她的右肩上,说时迟那时快,洛黎侧身一转,右手甩袖一抽,翻手一拧,便听到那个人影“啊!”的叫了起来。
“痛啊!女侠饶命,女侠饶命!”那人呲牙咧嘴,痛的五官都扭曲了。
“十一皇子?”洛黎定睛一看,来人是祁棯潼,连忙松开擒住对方的右手,略带歉意地问:“殿下,您没事吧?”
“洛姑娘!本皇子的胳膊都要让你拆下来了,你说这算有事还是没事,哎呦……洛姑娘你这招是不是裴英教的?怎的感觉是同一招式……”他甩了甩手,活动着右臂。
洛黎欠欠身子,“小女并非有心,还请殿下恕罪。”
洛黎嘴上这么说,心里却在吐槽祁棯潼,这人一大清早就跑到别人王府里做什么,还偷偷摸摸的从背后偷袭她,没把他的胳膊拧断就算不错的了。
“爷的胳膊都要让你拧断了!哼!”
“……”洛黎默默低下了头。
祁棯潼眼珠子一转,目光落到了洛黎左手的画卷,伸手就要抢,“这是新画的吗?正好送给本王当赔礼。现在外面都在争抢你的画作呢……”
洛黎向后退了一步,把画卷往身后一藏,让祁棯潼扑了个空。
“嘿嘿。”洛黎讪笑着,“这张不行,这张不行,改日小女给王爷作幅更好的。”
“你!”祁棯潼刚要发作,看到洛黎身后走来个熟悉的人影,忽然又扮作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,“哎呦喂,洛姑娘你可扭疼我了。”
洛黎觉得这十一皇子怕是有失心疯,一会一副脸换的比谁都快。
“棯潼别演了,假的很。”祁沐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,洛黎扭头,看他穿了一身朱红色官服,迎着金色的晨曦走来。
这阳光可真是刺眼。
“唉?六哥你怎么过河拆桥呢?六哥你不记得那日……”祁棯潼的嘴刚要走偏,祁沐萧一个箭步走到他身后,捂住了他的嘴。
洛黎隐隐约约听到几个字从祁沐萧地手缝中挤了出来,“我……残……森……里……哈……驴……人……米……姐……(传授你的哄女人的秘诀)”也不知道祁沐萧在他耳边嘀咕了些什么,祁棯潼一下子蔫了,老老实实跟着祁沐萧往书房走。
洛黎突然想到自己是来做正经事的,赶紧叫住了祁沐萧,伸出手里的画卷,“王爷,这是王爷交代的事情,已经办好了。”
“裴英,你拿着送去给吴贞看,本王进宫去了。”祁沐萧头都没回,拉着祁棯潼就消失在洛黎的视线里了。
洛黎侧目,裴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旁边,奇怪,这些人走路都不带声音的吗?
裴英收下洛黎手中的话,放入袖口,悠悠地称赞了洛黎一句,“反手抓得不错,下次可以再用力一些。像这样……”裴英说着就比划了一下。
洛黎汗颜,裴大人,你这样对十一皇子真的好么?虽然人是猥琐了些,但人家好歹也是堂堂皇子。
“唉?对了裴大人,刚刚我听十一殿下说外面都在寻我画作?”
“好像是,那日相府你作画之事传出去了,传的有些离谱,现如今,你可是燕阳最炙手可热的画师之一,东林街上那些字画店都在托人寻你的真迹,据说一副山水已经炒到了万金。”
“哦……”洛黎面色如常的点了点头,一扭脸后却露出狡黠的笑容。
白花花的银子啊,我来啦!
当晚,洛黎哼着北境流行的小曲,手里拎着两坛子刚从酒窖里顺的佳酿,明目张胆的在回廊里溜达,她正准备回去施术法。
今夜又是一个月圆之夜。
远远的,她听到了花园深处传来的琴声。
琴声如林间溪水般婉转悠扬,听着心情都舒爽了几分,忽而,小溪汇入江河,转而强烈,如翻腾的江海,金戈铁马般横行,洛黎也跟着心潮澎湃起来。她不知不觉寻着琴声走到了花园入口,竹影摇曳,灯火半昏半明,看不清庭中的白影。
晓芸?这孩子琴艺又精湛了不少。
她走近了一瞧,这亭中抚琴的居然是祁沐萧。
祁沐萧一身素衣,长发被同样素色的绸带随便系在身后。
他眉头微皱,专注在琴上,玉指轻挑,琴弦完全臣服在他的指下。
她就在亭外的玉栏上倚着,注视着亭里的人,清冷的圆月高挂于空,今夜无云。
一阵微风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紫檀香气,洛黎深吸了一口气,打开一坛酒仰头喝了几口,上好的桃花酿,穿肠留香。
惬意。
安宁。
她也不知过了多久,一抬手,不经意间,手里的酒坛已经空了一半。
不知不觉中,身侧站着素衣男子,手里拎着她另外一壶桃花酿。
就这么静静的,两个人各自喝着酒,想着自己的心事。
“昨日没喝够?又去偷本王的藏酒。”祁沐萧先开了口。
“你什么时候过来的?”洛黎瞧着他心情似乎不错,放肆了一把,不去管他身份。
“看到你喝本王的存酒,肉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