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日光流转,鹤过无声,不知不觉,已是彩霞染天。
橙红色的光辉穿过窗子洒落在床榻上,将宝蓝色的薄被染成紫色,亦把榻上依旧昏睡那人的小脸熏染地有了几分生气。
洛黎醒了。
霞光刺眼,让她急忙阖住双眸,熟悉的檀香入鼻。她感受到一双温热的大手攥着她右手,很安心。
祁沐萧一手执着书卷,忽而察觉到手中的微动。他俯身过去,看她睫毛轻颤,眼睛缓缓张开,平静柔和的眸子看向自己。
这丫头是真的醒了。
心中五味陈杂,一时间,竟不知要说什么。
“我睡了几日?”洛黎声音略微沙哑,低声问。
他悬而不下的心稍稍落下些,答道:“三日,你莫要动,我去给你倒点水。”
他随后起身走去茶案处,清梧的身影没了往日的精神。
洛黎瞧出一股颓废之意,有些心疼。
待喝了半杯温水后,她稍稍回了神儿,半倚着床板,缓声道:“凌绝会可是结束了?”
“嗯。”
“谁最后拿到丹药了?”
“你……你摘得了头筹,丹药已经给裴英配服了,大约半年,脉络就可以重新长好,到时候只需要勤加锻炼,便可和往日一样。”
“师………沧珏……飞升成功了吧?”
洛黎脑海中残存着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。沧珏弥留之际,她收到了沧珏神识传音,有告别,也有嘱托,只是她此刻脑海混乱,一切对她来说,皆如梦境一般,并不真切。
“嗯。”祁沐萧眉头紧蹙,抬手试了试她额头,冰冰凉凉,似乎已经退烧。
“不同我讲讲那日发生了什么?”她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,强打着精神问。
她想把这些事串起来。如此一来,她才能知道沧珏所言是真是假。
“等你好些了再讲。”他将她放平,拢了拢被子。
祁沐萧真的怕了,人生中第一次害怕。
怕失去她。
那日自己一人让阵法传送出秘境,再找回那片水域时,已是第二日晌午。
一切都被河水冲刷干净,若不是金镯子上留着他的神识,想在偌大的秘境里找一个人,难如登天。
那日他顺着神识寻到一片滩涂旁,见两只半化形的鱼妖正在岸边照料高烧不退的洛黎。
阿金、阿银表明自己身份后,同他讲了那日最后发生的事。
之后,他带洛黎出了秘境,将她送到白巍那诊治,这才知道她的元神毁伤有多么严重!
那日白巍所言,历历在耳。
——沐萧,洛姑娘元神损裂严重,若不是有高人以魂印相助,她怕是已元神尽毁。她的伤不比瑾禹的伤轻多少……
祁沐萧知道,白瑾禹是让人沧珏用了探魂术,元神基本已经崩坏,若不是师尊用了自己一半功力去吊着他的命,怕是早已魂归天地。
而白巍却告诉他,黎儿的伤不比白瑾禹的好多少,可见情况凶险异常。
——受了这样的伤……你要做好准备,她醒来后可能无法和常人一样说话、生活,甚至可能会什么都不记得。
祁沐萧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,浑浑噩噩。
洛黎见他眼窝深陷,看出他这几日休息的不好。
“我已经没事了,你去休息会儿吧。”
可对方似乎陷入深思,并未回答。
她试探道:“祁沐萧?”
“嗯?”
她双颊微红,轻声道:“你……要不要上来睡会儿……”
祁沐萧不露声色地看她往里挪了挪,空出外面,随后红着脸转身过去,纤弱的背影让人心疼。
这样的女子,柔弱又坚强,独立又倔强。
洛黎背对着他,心口怦怦乱跳。方才那一句话,怎么就不受控制脱口而出了。
这是在邀请一个男人同床吗?
她小鹿乱撞,塌边那人有了动作,窸窣的布料声入耳,片刻后,一个坚实的臂膀垫在她颈下,温热的胸膛靠上她的后背。
她不由地咽了咽口水。
二人沉默。
正当洛黎昏昏欲睡之时,身后那人忽然沉声道:“黎儿,对不起。”
声音那样轻,似在讲给他自己听一般。
“为什么要道歉?”
祁沐萧听此一问,他想说自己需要道歉的地方太多了。
自己受伤,害她擅用魂天导致元神损裂。之后再大成修士面前,他毫无招架之力,未能护好她,让她挡了一道天雷也就罢了,最后还将她单独留在秘境……
洛黎见他不语,继续道:“我其实已拜沧珏为师,她那日拿我挡天雷之事,我已知晓。可她并不是拿我肉身去挡天雷,而是想利用灵器护主的功能,让玲珑镜替她挡掉那道天雷。所以,说到底,她并未伤过我,矿洞之时,若不是她出手相助,我怕已让白瑾禹夺取清白。”
祁沐萧眸色一沉,半晌,问:“那她之后为何让曲渊留住你?”
“她留我是为了将师徒之事交代清楚……”洛黎顿了顿,并未解释清楚,继续道:“沧珏因故正邪双修,脾性不稳,肉身也因正魔两股力量交错而处在碎裂边缘,所以她才用阴阳采补之术夺回修为,急于飞升上界,欲利用九天精炼仙池的重塑肉身。所以,沧珏有恩与我,如今她飞升上界,东海之滨各门各派可有说什么吗?”
“并未,师尊与曲渊真人已将此事压下,无人知晓钟神派法会上的女子就是沧珏老祖……”
“如此便好。”她转了个身,抬眼望着这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