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紧着披了件外衣,踩上鞋子就跑到窗前,支起半扇窗。
尚未松手,却让人擒住。
冷冷的,同她一样。
她瞧那纤细的玉手,苍白无色,又有些虚幻,吓得急忙缩手。
“莫要做声,傻徒儿,是师父。”
“师父?”
“听不出师父的声了?这才第场三梦。”
洛黎听的一头雾水。
“真让为师失望,枉费我化出分身来见你。”她捏起洛黎的腕子,探查片刻,“丫头,你这身子已是强弩之末,一两天的事儿了。”
“大师可有什么妙法续命。”
“续命没有,让你撑着去见他一面倒是可以。”
洛黎抽回手,沉默不语。
“是不是不甘心?”她指尖凝出一道金丝,缓缓飘入洛黎眉心处,见窗后那人不惊不动,嘲弄道:“哼,你倒是坦然,丝毫不怕。”
……
……
天色刚暗,一抹小小的身影从府内后门出去,貂裘裹身,踏着飞雪,往繁华的闹市疾步走去。
她太久没出府了,路上哪儿哪儿都新鲜。
捏泥人的小作坊,煮云吞的小铺,甚至卖药的铺子她都觉得新鲜。
竟不知不觉逛了一个时辰才到那烟花柳巷。
刺鼻的胭脂味儿呛人,她拿着帕子捂着口鼻,强忍着迈进了醉花楼的大门。
“小爷,这是来寻人啊,还是来快活的?”老鸨打量他一番,见他身材虽矮小,可这身皮衣是好料,不知哪家毛没长齐的小公子跑出来学些“东西”。
“花魁。”
“不巧不巧,春娇妹妹正在侍候贵客呢,公子想见春娇妹妹,不如下个月再来试试吧。”
“一百两,可能见上一面?”
“公子说笑了,春娇妹妹正在见客,又哪里有把人赶出来的道理?”
她随手掏了一袋子银子扔给她,“这些能不能赶出来?”
老鸨见那袋子不但分量十足,翻看一下还有一两个金馃子哩!
“您瞧我这,年纪大了记错了,春娇妹妹现在刚休息好,正准备接客呢,公子,您先去雅间休息片刻,我稍后带您过去的……”
“咳咳……要去就现在,我跟你去,若不,我这袋银子你也别想要。”
她又掏出一小包,那老鸨见状眼睛都直了,逐而喜笑颜开。
“您这里请!”
她随着老鸨一路上了顶层,装修最俗艳的便是花魁房。
老鸨敲了敲门,打开个门缝悄声进去,屋内浅唱轻奏倒是风雅,合上门那一刻,她听见一个男声问:“妈妈,有何事?”
气血翻涌,手不由自主地攥紧。
这声,她同窗听了三四年,又怎么会错?
“叭嚓——”
茶杯碎裂的声音。
“什么混账!太不把爷爷我放在眼里!”
“你休得拦我!莫不是怕我不给钱?!”
“咚——”的一声,房门被踹开,一个穿着浅蓝色冬袄的男子,半敞着胸襟,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。
见到她那一瞬,方才的怒意似是烟消云散,只剩下愕然。
那一双水灵儿的明眸这样望着他,意欲不明,熟悉的男装扮相,像是看到昨日的影子。
“怎、怎么是你?”
她见他眼窝深陷,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,辄身离去。
齐少未来得及抓住她,便让老鸨拦住,“齐少爷,您还有十几日的钱没付清呢……”
走到楼梯转口的洛黎闻言,冷声道:“刚刚的银子,还有这里这两包,都是他寻欢作乐的钱。”
随后不论那二人怎么呼喊,她不曾回头。
冬日的风太冷了。
她抱着双臂,蹒跚前行。
真冷,她如是想。
这颗心,也像是冻住了,轻轻一碰,碎落一地。
脸上滚下热泪,吹着吹着就变成了冰凌。
她漫无目的走着,行人纷纷看她。
没见过人哭还是怎么。
她笑着,以笑意来迎接每一个人的注视。
直到她遁入一个小巷,倚靠在墙边,猛烈地咳着。
知道眼前站了人。
她让那口血逼得的难受,正欲阖眼,却听一个女子道:“就一日的命,你也要去看?真傻。自己的身子都不珍惜,白活一遭,浪费了那些奇珍异草,不如早些死了了事。”
“咳咳……”
一阵急促的咳嗽,她口中的血,直接溅到她血红的衣襟,看不出异样。
“才听一句就急着上路吗?为师好好教教你。”
她上前抓住洛黎的衣襟,猛地拎起,任由她口中淌下的血流入自己的袖笼。
“你这颗心都碎成了渣,竟还是忘不掉,堪不破。我倒是要看看之后这几场,你要怎么选,怎么醒!”
她茫然望去,墨眸黯沉,不懂这女人在说什么。
她抬手抵上她的心口,责问道:“就这么喜欢?他骗了你,你也喜欢?”
“要你管!”
“有种,但愿你之后也能这样。”沧珏冷笑一声,注入真气。
“啊啊啊啊啊——”她痛的惊呼。
脑海里忽而闪过医学部属于自己的记忆碎片陌生而熟悉。
对,这是浮梦幻术。
她是来破阵继承传承的。
“师父……”
她轻唤,可身子控制不住的失去力,轻轻阖上双眼,迎着白光睡去。
沧珏注视着眼前的的女孩逐渐消散,四周镜像开始崩裂。
她眉头紧蹙。
短短三年内,这丫头到底发生了什么?
……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