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红的广袖锦袍以金线镶边,以墨纹做底,奢贵狂狷富丽耀眼,然而如此精致美丽的衣裳比起主人的容颜却还是黯然失色不少,那是一张本该生在女人身上的脸,那一双细长的眸子本该媚眼如丝勾魂夺魄,眼下生在了男人身上,即便桀骜与疏狂并在,那双眸子还是充满了诡异而危险的魅气,这样一双眸子,饶是谁看过一眼都不会轻易忘记,沈苏姀看着她十步之外长身玉立站着的男子,一双眸子紧紧地眯了起来。
北魏太子,拓跋昀!
她在苍穹城中认错的人,竟然是他!
不过一瞬,沈苏姀便明白自己中了眼前这人的计,早在她一开口的时候这亭子里的人只怕便将她认了出来,只是这人大抵不曾想到过自己竟然是大秦洛阳候,她去了漠北之后本该受到各样苛待,可偏偏遇上她在街上玩乐,若是此人深究起来,只怕又得废些口舌才能圆谎,沈苏姀一瞬之间脑海中便闪过诸般心思,比起她略有凝重的心境,拓跋昀的心情则要显得好多,帘络挑起,身后的白衣侍卫当即上前将那帘络挂了起来。
拓跋昀一半墨发披肩,一半以赤玉冠高高挽起,眉目若画的他衣带当风站在那亭子的台阶之上,说不出去狂魅fēng_liú,一下没一下的将折扇拍打在掌心,一双眸子则是饶有兴味的落在了沈苏姀的脸上,显然,对于掀了面具的沈苏姀,他极为满意。
沈苏姀和拓跋昀之间诡异的沉默让站在一旁的嬴珞有些不知所谓,眸光一扫却是看到了亭子里的各式各样的茶具围炉,当然,还有跪了一地的下人和一只落在地上鲜血横流的断手,嬴珞的眉头微蹙,仿佛没看见那个已经疼的晕死过去的宫人,只笑着朝拓跋昀拱了拱手眸光朝沈苏姀身上一扫,“殿下,这位是我大秦洛阳候,想必你还不认得。”
话音一落,嬴珞又看向沈苏姀,“苏姀,这是北魏太子殿下,殿下今日一早入的宫,眼下正要去谒见父皇,却不想你们倒是碰上了。”
嬴珞一句话说完,亭中之人已经淡笑开来,细长的眸子微狭,堪堪落在沈苏姀身上,“鼎鼎大名的洛阳候本殿怎么能不认识,听闻洛阳候也是昨日回的君临,差点,就可以和本殿一路了,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,没想到洛阳候生的如此之美。”
嬴珞挑了挑眉,不知道这位太子显示出来的对沈苏姀格外的兴趣从何而来,正要说话,一旁的沈苏姀却已经莫测的笑了一声,“沈苏姀再美,不及太子殿下半分。”
话音一落,拓跋昀面上的笑意极快的淡了下去。
天下人皆知北魏太子年少有为不是个简单的人物,却极少有人说这位太子的美色,其原因便是因为这位太子殿下生平最恨别个夸赞他长得好看,沈苏姀这么一句,自然是触到了拓跋昀的逆鳞,嬴珞心底暗叫一声糟糕,唇角一弯上前道,“太子殿下既有心情赏景,本王倒也可以陪太子略坐一番,只是此处已污,不如本王带太子去另外一处?”
拓跋昀并未生气,那消散的笑意不出片刻又回到了他的唇角,他仍是看着沈苏姀,语声深长,“不必赏景了,自当去见皇上为要,只是不知道,能否劳洛阳候陪着同去呢?”
嬴珞眉头又挑了挑,凭着他这股子心性,当下已经有些肯定沈苏姀和拓跋昀之间一定有些什么,看了看那亭子里的血腥场面,嬴珞不由有些怀疑适才此处到底发生了什么,对方是北魏太子,眼下提出这样的要求便是嬴珞也不好多少什么,有些怜惜的看了沈苏姀一眼,沈苏姀却已似笑非笑道,“太子殿下身份尊贵且又是去见皇上,沈苏姀无诏,不敢同去]”
嬴珞闻言眉心一跳,很显然的,沈苏姀并不喜欢眼前这个北魏太子。
拓跋昀闻言也挑了挑眉,似乎没想到沈苏姀能这么不痛不痒的否定了他的决定,他殷红的唇角微扬,一步一步缓缓地步下了台阶来,一边走一边淡笑道,“忠亲王可否让本殿与洛阳候单独说几句话呢?”
嬴珞眉心又是一跳,然而这个要求虽然诡异却不过分,他没什么理由说不,微微颔首,一挥手带着身后诸人走到了单独为着小亭而设的回廊尽头,站在那岔路口上遥遥看着他们,沈苏姀蹙眉看着拓跋昀越走越近,而后,拓跋昀在她三步之外停了下来。
魅气的眸子在她面上一阵逡巡,拓跋昀幽幽道,“洛阳候果然是掀了面具的好。”
沈苏姀抿了抿唇,“太子殿下还是带着面具的好。”
眉头一挑,拓跋昀的眸色更为兴味了些,“有一张貌美的脸,还有一张厉害的嘴,只是不知洛阳候那一日怎地会出现在苍穹的街市之上?按理来说,璴世子只怕不会叫他尊贵的客人着一身素衣出去玩乐,又不知洛阳候是和谁雪夜共游呢?”
沈苏姀面色从容,看着拓跋昀摇头一叹,“漠北乃是大秦所在,那璴世子更曾受过我的恩惠,我虽然以朝廷特使的身份前去,可漠北并未对我有何苛待,倒是太子,叫沈苏姀实在惊讶的很,一国太子,乔装打扮混迹与苍穹街头,果然是好兴致。”
拓跋昀听着此话淡淡笑了,“洛阳候避而不答,难道与你雪夜共游的是世子璴意?”
见沈苏姀挑眉,拓跋昀又道,“传闻漠北璴意与朝廷剑拔弩张多年,可眼下却不似这般。”
沈苏姀摇了摇头,叹笑,“太子不仅生的像个女人,便是心思也若女人一般七窍玲珑,太子说是谁便是谁罢,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