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要牢牢记住,因为那是弱者的眼神……”
幽幽的话语落定,满室众人都被沈苏姀此举惊震的反应不过来,沈苏姀姿态从容的擦拭着剑刃上的血渍,看似随意的动作分外优雅,那纤细白皙的指尖和剑刃血腥对比,整个人竟生出惊心动魄的美来,对面谢无咎撇过眼去啧啧叹开,“苏苏,你当真叫人叹为观止!”
不过是断一人头而已,对沈苏姀而言并非是什么大不了的事,刘成武叛主不说还对沈君心动了杀心,这样的人死有余辜,说话间,孟南柯几人都回过了神来,沈苏姀面色虽然泰然,眉梢眼角却蕴着两分煞气和傲然,她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儿家,这挥剑杀人之事由她做来却好似家常便饭,孟南柯面上闪过淡淡异色,一边的嬴华庭却被吓得面色惨白,看了沈苏姀半晌未说出一句话来,幸得孟南柯在旁安抚才好些。
沈君心站在沈苏姀身侧,仿佛第一次见到沈苏姀似得将她重新审视了一番,他从前便觉得她那温婉的外表之下必定深藏不露,可到今日方才见她将自己身上的面具剥去,动手狠绝利落,通身皆是上位者才有的迫人之势,再配上这一张叫人惊艳的绝世容颜,沈君心只觉自己心底一瞬间涌出无边的急迫,想和她并肩,想和她站在同等的高度。
深吸口气,沈君心定定道,“阿姐,我记住了。”
沈苏姀点点头,擦好了长剑目光忽然落向门口处,脚步声响起,一人推门而入,正是沐沉,看到屋子里的血腥场面,他面色稍稍一凝,也对,任是谁忽然看到那么一具无头尸体大抵都会觉得有些不适,眸光一扫,又看到了沈苏姀脚边的人头,多年不见战场血腥,饶是沐沉此刻背脊上也漫上一层寒意,定了定神才道,“主子,外头都处理干净了!”
沈苏姀折腕将长剑送回沈君心手中的剑鞘之中,而后便看到了一眼外头的天色,他们一行人眼下已定下神来,可屋子里却还有一个刘成武的亲随,亲眼看着自己的主子被砍了脑袋,他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没了活路,当下便“噗通”一声跪倒在地!
“五姑娘饶命!五姑娘饶命!”
那亲随切切求饶,香词架在他脖颈上的长剑却没有半分撤下去的打算,沈苏姀仿佛没有听见那亲随求饶之语,更无视了身旁那血淋淋的尸体,只将淡淡的眸光落在窗外漆黑的夜色之中,仿佛在欣赏夜色,又仿佛在等着什么。
血腥味刺鼻,满屋子的人见沈苏姀如此却都未曾言语,只有那亲随满脸绝望。
时近亥时,外头不知何时又开始落起了雪,雪静静而落,却几乎没有风声,众人默然不语,时间都好似在此刻停住,不知过了多久,一道极快的脚步声终于在院子里响了起来,众人面色都是一震,沈苏姀缓缓地收回了看向夜色之中的目光,只见沐沉走了出去,片刻之后已返身入门,眼底带着亮色朝沈苏姀道,“主子,沐萧回来了,大军距浮屠只有四十里。”
屋内众人面色都是一松,眼底皆有些庆幸,最怕便是大军调度不顺耽误了时间,眼下大军按时出现,甚至比他们预料的还要早一些,自然是大局已定!
沈苏姀面色寻常的眯了眯眸子,“四十里至多只需一个时辰便可抵达。”
话音落定,这才云淡风轻的看向了那个面色青白的亲随,淡声道,“你是刘成武的心腹,想必应当知道商王那里的布置?”
那亲随满心畏怕,闻言愣了愣才急忙点头,本以为沈苏姀还要再问,却不想沈苏姀看了他一眼便转过了头去,却是看向了沈君心,“害怕吗?”
沈君心被沈苏姀一切尽在掌握中的从容目光所感染,当即摇头,“不怕!”
沈苏姀满意的一笑又看向了沐沉,“你们先去禁军大营,主力随他往南门配合十万大军里应外合,你再挑精干百人带着这亲随入宫保护商王,务必撑两个时辰。”
沐沉面无表情的应“是”,旁的人却怔愣了住,都不解沈苏姀说的那个“他”是谁,看来看去沈苏姀这个“他”只可能指的沈君心,孟南柯和谢无咎眉头微蹙,眼底都有几分不赞同,城中还有四万紫罗营大军,沈君心当真能领兵杀到南门去?
便是连沈君心自己都没想到沈苏姀会如此安排,沈苏姀对着沐沉点点头,眸一垂对上了沈君心略有意外的目光,她眼底深沉无波不含半分感情,只将那长生剑往沈君心手中一按,下命令似得道,“带上刘成武的人头,领着上阳宫禁军,杀了南门处的紫罗营守军,打开城门接你的十万大军入城!让他们知道,你是不容背叛杀伐决断的商王世子!”
此刻的沈苏姀语气冰冷不容置疑,仿佛她面对的千军万马而非自己的弟弟,对于另外几人而言今夜的沈苏姀多少都有些陌生,唯有沐沉,见她这幅模样喉头发哽!
沈苏姀的意图分明,可却一点都不好实现,更有可能生死难卜,孟南柯和谢无咎的看向面色还有几分苍白的沈君心眼底有些犹疑,却不想做为当事人的沈君心想也未想的便点了头,沈苏姀冰冷的面容上终于现出两分柔色,唇角微弯,如同面对一个即将出征的战士一般拍了拍沈君心的手,看了看外头漆黑的夜空,而后便将他放了开,“去吧!”
沈君心浅吸口气直了直身子,只看着她道,“阿姐等我!”
沈苏姀点了点头,沈君心攥着长生剑的手一紧,上前一步俯身捡起地上的人头再不看任何人一眼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