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流袖的眼泪一滴一滴往下落,她的目光有些空洞,不过听完住持这句喊叫的话,脸上又浮现了一抹坚毅神色。
对了,女施主。住持道:贫僧当年刚到天山时遇见一位伤痕累累的侠士,他衣衫褴褛,极为狼狈,背后有大批契丹狗贼追杀,贫僧心有不忍就将他救下,如今也不知他身在何处,你可以去寻觅他,若是有他踪迹可以将贫僧的话告诉他,他会助你一臂之力。
沈流袖听到这里,也知道这住持是为了自己好,于是连说感谢。
没想到这个时候门外忽然被一阵洪钟有力的气势震开,小和尚们都乱了阵脚,拿着棍棒面色不善的望着俊秀无匹的男子。
谢灵询此时没有任何表情,冷酷如霜。他不知在门外等了多久,胸口窒息的发闷。
谢灵询虽然口头上说生气,其实心里还是惦记着沈流袖,眼看着沈流袖一直没有出来,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,不停的踱步。
在经过几次问话,沈流袖都没有回答以后,他就打算闯进去,可是沈流袖忽然给自己传音,让他有些疑窦。
她内功也如此深厚?为何之前没有察觉,难道是那道人教的?
他哪会想到里面藏着一个武林高手,此时他倒是心里没有那么担心了,毕竟只是一座寺庙,她好歹武功底子不弱,又智慧过人,自己也无须担心,但是他又冒出了另外一点心思,沈流袖来的时候身上还挎着一个箱子,里面沉甸甸的,也不知是什么东西。
他一直急切的想要知道那图案的事情,好解开自己杀父之仇的谜团,眼下也许就藏在那箱子里,于是他趁着这个时候去寻觅一下。
他轻轻打开,左翻翻,又看看,才发现里面除了一些泛黄的书籍就是几面铜镜,最有价值的还算一块卦符,这卦符上面写着“无量天尊”四个大字,很像是道家作法用的法器,谢灵询失望的摇摇头。
于是他便隐藏了自己的气息,偷偷潜藏进寺院的院门,偷听着两人的谈话。
没想到,听着听着,捕捉到了最重要的信息。
老和尚一看谢灵询这副样子,暗自点点头,也不知是喜是悲。
少侠这是为何?你是女施主的意中人么。
沈流袖面色红润,秀目含羞。住持一看便心里有了计较:既然不放心女施主,便带回去好生照顾,她是好姑娘啊。
谢灵询缓缓走过来,他没有看沈流袖一眼,只是一直走到住持身边,扑通一下跪下:救命高僧,请受晚辈一拜。
老和尚吓了一跳,连忙将他扶起:少侠这是?老衲何时于你有恩?
沈流袖也是一脸茫然。
高僧所说的话晚辈听了个七七八八。谢灵询道:高僧所说当年路过天山所救侠客是否粗犷英武,苒长发红?
住持更是吃惊:少侠如何知道?
谢灵询眼眶发红,轻轻泛起泪光:那正是晚辈的义父。
老住持半晌没有说出话来,只是用手抚摸着他的面颊:没想到竟有如此机缘,看来果然如佛所说,一切冥冥之中自有注定,孩子啊,你义父现在如何?
谢灵询摇摇头:义父,他,他已经驾鹤西归了。
啊,这,这是为何?老住持发愣:当年老衲救他之时也不过二十出头,如今也就二十年而已,他怎会?
说着说着,住持也说不出话来了。
谢灵询心中悲戚,愣是没有说出来:义父是被奸人所害,晚辈也不想再提,义父临终有言,令我务必找到您,报救命之恩。希望高僧随晚辈同行,也好让晚辈尽绵薄之力。
住持哀叹:罢了。人皆如浮萍,老衲也是日暮西山之人,多活一日少活一日还未可知。就不出去招惹这俗世了,没想到人世间匆匆一瞥,再见已是分别。孩子,你好好保重,老衲就在此为他超度。
谢灵询知道不能强求,如今别无他法,他再次跪下:那么,高僧请受晚辈再次礼拜,来日若有需要晚辈之处,一定当仁不让。
孩子啊,快起快起。老住持恢复了笑意:你一表人才,女施主也是玲珑剔透,你们是天地间的珠联璧合啊,希望好好珍惜对方,老衲我也就可以安心去往极乐世界了。
和尚把沈流袖和谢灵询的手掌缓缓放在一起,沈流袖声如蚊呐,低着头心中蜜甜,她却感觉谢灵询身子紧绷,手掌也一片冰冷,很快就自觉抽了回去,这让她心神不宁,面色愁苦。
老和尚静静道:老衲说的也多了,免不了受些责罚。二位要是想留下来,老衲让他们去准备斋饭,若是有事,得趁早离开了,外面又要变天了。
又要变天了这句话一出来,两个人惧是心惊。谢灵询拱拱手:既然如此,晚辈告辞。
谢灵询头也不回的出去,沈流袖脚步迟疑了会儿,再次向住持告别,还是跟了上去。
谢灵询还在生沈流袖的气,为她不告诉自己缘由而愤懑。他一直在想李绫罗掉下山崖所说的那句话,他知道将死之人,其言也善。李绫罗没有必要撒谎,所以他一家被灭门极有可能真的不是后唐李嗣源做的,那么他就把目光瞄准最有可能获利的人,石敬瑭和契丹人是最怀疑的目标。
眼下,沈流袖似乎和契丹人有什么瓜葛,这让他怎么能不提心吊胆。可是沈流袖又藏着掖着,让他更是不舒服。只是还没怎么样,他本以为沈流袖会说什么,她却木然的站在那里,失魂落魄,眼眶通红,让他没来由的心疼。
流袖,你这是怎么了。
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