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凤裔的神情似乎僵了僵,不等沈知晚看清已经恢复如常,他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,顺势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,借此挡住她那过分古怪的视线。
“再乱看下去,我不保证不会挖了你的眼珠。”说这话的时候顾凤裔一直带着笑容,仿佛在说什么云淡风轻的玩笑话。
她尴尬地收回视线,咕哝又不是她想乱看的,难道不是他那话引人误会么。
“你可曾听过沈绾这个名字?”顾凤裔突然问。
沈知晚摸不准他为什么这样问,干脆不做声。
对她的沉默看起来并没放在心上,顾凤裔手中的玉笛在另一只手的掌心敲了敲,缓声道:“她是前朝丞相沈从容的独生女。一个月前新帝登基,沈从容以谋逆的罪名被叛满门抄斩,他的女儿沈绾也在其中。”
这点沈知晚早就从书中看过了,原主的身世她比谁都清楚。她继续保持缄默。
“可就这么凑巧,我……咳,我师傅却忽然见到一个与沈绾有些相似的女子,我自然想来辨一辨,看看到底这女子是偷天换日逃出来的前相府千金,还是仅是五官长得相像。”
“你说的……就是我?”她明知故问。
“你觉得呢。”顾凤裔语带深意。
沈知晚不敢开口了。
两人都未出声,屋内一时间静了下来。
“你脸上的伤再不处理,明日想来会变得很好看。”良久,顾凤裔忽地说道。
沈知晚这才记起脸伤的事。
刚才尽顾着防备这个顾凤裔,她把要准备上药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。
她犹豫地看了看顾凤裔,他仍坐在那里,嘴角噙着一抹淡笑,丝毫不觉得自己活像个登徒子一样出现在女子房间有什么不对。
“我不知你说的仇人是什么,也不想知道,我只知道秦王-府的人若是发现了你,一定会把你当作可疑分子抓起来。”停顿片刻,沈知晚继续道:“若你现在立刻出去,我可以当作今日没见过你。”
闻言,坐在桌前的顾凤裔挑眉:“我若不走呢?”
这人忒不识抬举了点吧。沈知晚在心里暗骂一句,皮笑肉不笑地道:“那您尽管坐下去,我不奉陪了。”
不管这人是黑袍人本人还是真的是他徒弟,此人看起来就有毒,还是不要太过靠近为好。
“你就不好奇,我今日来探访的结果?”顾凤裔气定神闲端坐着不动。
沈知晚脚步一顿,目光灼灼看向对面。
待到察觉到自己这样表现得太过明显后,她抬手拍了拍脸皮,迅速把面部表情调整成波澜不惊的淡定:“既然你想说,那我就勉为其难听听吧。”
桌边的人噗地笑了出来。
分明好奇得不得了,还想用欲擒故纵的把戏逼他开口,真不知道该说她是傻气还是有趣。
“既然你这般勉为其难,那我就不说了。”他以牙还牙。
沈知晚:“……”这是在耍弄她么。
顾凤裔还欲说什么,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轻响,伴随着下人的低呼。
“参见王爷。”
“免礼。”
居然在这里听到白非墨的声音,沈知晚诧异地看向门外。
“当真碍事得紧。”
轻哼一声,顾凤裔慢悠悠站在身来往窗边去,走到一半时他停住脚步,冲沈知晚浅浅一笑:“对了,我们……下次再见。”
下一瞬,就见那道修长的紫色身影在丛丛花影中掠过,转眼间就消失不见。
所以说,这个古里古怪的顾凤裔到底是来干嘛的,仅是为了看看她是不是沈绾?
她盯着还在晃动的花丛一阵怔忪出神。
这时,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,沈知晚记起还有白非墨这一茬儿,连忙走过去开门。
“王爷。”
白非墨就在她的房门口,身边没跟着南星或其他下人。
“下次不要将你的东西落在马车上。”白非墨把手中的物件丢了过来。
沈知晚手忙脚乱接住,发现是一件雪白轻裘,可不就是两日前去自在清境的路上白非墨穿的。后来她盖了一下就被他嫌弃弄脏了,让她拿去丢掉,她那时就随手裹在了自己身上。
“多谢王爷。”她抱住那件轻裘。
注意到她脸上的巴掌印不止没消除,反而越来越明显,右半边脸都已经肿起来了,衬得那张黄脸愈发难看,白非墨冷眼睨着她:“你顶着这幅模样,怎么好意思跑出来的?”
沈知晚对他的刻薄毒舌已经领教过好多次,这种时候不论怎么说都不会被报以好颜色,她讪讪扯了扯唇角,谁知牵动了脸颊处的伤,疼得她当即倒抽一口凉气。
“这是本王准备扔掉的东西,正好可以治治你那张难看的脸。”白非墨从袖中拿出一样东西丢给她。
沈知晚凝眸看着手中的白色小瓷瓶,愣了愣才反应过来,他给的大概是治伤的药。
“未免你这副尊容吓到府里人,这两日不用去厨房帮忙了。”
说完这句话,白非墨就转动着轮椅离去。
“……”
“吓到府里人”是什么意思,嫌她太丑吗!
沈知晚冲着他离去的方向霍霍磨牙。
“知晚,你站在门口做什么?”白苏从长廊里走来。
“我出来看看罢了。”沈知晚不知怎么说白非墨刚刚来过,干脆对这件事避而不谈。
白苏却眼尖地发现了她手里的轻裘,惊讶地道:“这不是王爷的?”
“他……这是他要扔掉的,所以我便要来了。”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