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觉醒来,已经是日上三竿。
我对着镜子细细看了下牙齿,看不出一点异样;咬了咬,也没有任何异常。如果不是桌上的那张名片,我简直要怀疑,昨晚的一切是不是一场梦。
我打开邮箱看了看,工作依旧没有着落。
打开手机,有一条辅导员发来的信息,“收拾的怎么样了,亲?”
我立即回了一条,“收拾好了,马上就搬。”末尾还加上一个笑脸。
今天的头等大事,是搬出去。
我打开箱子,刚要收拾东西,手机突然响起,是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。
难道是面试通知?我心里一阵狂喜,点下了绿色的按键。
“舒华阿姨。”一道稚嫩的童声传来。
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圆圆的孩子,有着一双绿的纯粹的眼睛。
“小……正源?”
“我在你楼下,段续叔叔担心你找不到地方,让我来接你。”
宿舍楼下,一个白白嫩嫩的孩子正在墙角一本正经地站着,眼观鼻,鼻观口,口观心。
我轻轻捏了下他的小脸蛋,他不悦地躲开。
“正源,这么严肃做什么?”我问。
“妈妈说过,人间三丈红尘,一不小心陷进去,就是万劫不复。所以,我在人间要固本守元。”正源字正腔圆地说着。
他的妈妈早早离世,也是怕他不小心学了坏,才这么教他的吧。说起来,也真是心酸。
叹了口气,我蹲下身子,端正地看着他,“正源,你段续叔叔让你来接我,是断定我会答应去你们那打工?”
他点了点头。
“他哪来的自信?”我哂道。
“他说你已经无处可去了。”
呵,打探过我的底细!可即使无处可去,我也未必会遂了他的意。
“那么,为什么让你一个小孩子来接我呢?”
正源一脸茫然地摇摇头。
我还是跟着他去了。
一是不忍违了一个孩子的情面。
二来么,我摒开恼怒和不满,细细地想了一回。既然昨晚他们能放我离开,说明不是为非作歹的人。
给我下这么个套子,或许只是想赚个免费劳动力罢了。我现在一穷二白,无处可去,如果当个免费的杂务工,能换个临时落脚的地方,也不算太吃亏。
等我找到了像样的工作,他们若是不放我走,就举报他们违反劳动法。毕竟,像他们这样诈取免费劳动力,是绝对不合法的!
小正源并没有带我去咫尺齿科,而是领着我来到大学旁边的咖啡馆。
我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窗边的那个人。
他依旧穿着昨夜的衣服,一边看着报纸,一边悠然地品着咖啡,无视周围或明或暗的、不断打量他目光。
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的脸上,给玉石般温润的脸庞镀上了一层金色,平添一份慵懒,看上去那么的人蓄无害。
看到我,他微微一笑,引得若干道目光扫向我的方向。
“早啊,段医生!”我在他对面坐下。
“很快就是同事了,叫我段续。”他的嘴角轻轻上扬,弯成好看的弧度。
开出天价诊金,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又抛出诱饵。这个人,金玉般的外表下,藏着一颗心机深沉的心。可惜了这副好皮囊!
为免被他的表象迷惑,我拿起桌上的报纸,将视线移到报纸上。
“你们老板对每一个员工都调查得很仔细,是吧。”
“我们老板是个精细人。”
“既然欠了你们钱,你们又要求打工还债,我应该要先见见你们老板,谈一谈相关事宜吧。”
“我们老板重病,还在修养,将诊所的事情全权委托给了我们。我们商量之后一致觉得,招聘你做杂务是两全的办法。”
温润如玉的声音中透着轻快,看起来心情不错。也是,很快就能有一个免费的杂务工了,他的心情自然是差不了。
“我可以考虑去你们那里打工,但是,薪水么~”我故意拉长了语调。
“薪水可以商量。”他倒也干脆。
我心头一喜,放下报纸,仔细斟酌了下词句,放低语调,拿出十二分的真诚,开始了推心置腹的交谈。
“你看,同样是保姆,由大学毕业生来做,价格就翻倍。杂务工也一样!况且,我还是n大毕业的,这可是985高校,牌子响的很呐!再说了,我学的是考古学,这个专业每年只招十几个人,稀罕着呢!对你们店里各种古董的维护保养,我那~可以说是专业的!”
“打扰了,”服务生小妹端上两块慕斯蛋糕,两杯果汁,甜甜地说了声“请慢用。”
段续把蛋糕推到我和小正源前面,“这是正源最喜欢吃的,你也尝尝。”
昨晚折腾了大半夜,直到现在还没吃东西,我早已经饥肠辘辘,三两下便吃完了小蛋糕。
转头看小正源,吃得十分投入,奶油都沾到了小脸上。
我忍不住想逗他一下,板起脸严肃地说,“正源,你知道什么叫做‘三丈红尘’吗?”
小正源停下来,有些无措地搓着白嫩的小手,迷茫地看着我,“不知道,妈妈没告诉过我。”
我煞有介事地点着桌子,说,“所谓‘三丈红尘’,头一条便是——吃!”
小正源愣了愣,不情愿地把蛋糕推开,看着它直吞口水。
段续瞥了我一眼,轻笑一声,“贪念才会让人陷入‘三丈红尘’,正源有节制地吃,只吃一块,并不贪多,没关系的。”
小正源舔了舔嘴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