芊芊脑子一片混乱。
高鹏也已看清那“芊”字,心口那块石头“咚”就砸下来。
“大人!可核验好了?”周秀才笑着追问一句。
高鹏不语。
“大人?”周秀才再问。
堂下一片嗡嗡声,众人看高县令和芊芊姑娘的反应,哪还不知白大郎所言为真,他盗取的骨笛,确实是给芊芊这只骨笛。
高鹏看了看师爷,师爷默默摇摇头。
高鹏再看看那骨笛,叹口气,揪着心答一句,“确实,有个芊字……”
“青天大老爷啊……”刘氏在这个时候冲出来,往白旭身旁一跪,朝高鹏磕下去。
周秀才松一口气。
人群里的言琢等人也松一口气。
就在这时,阿邝挤到白予身旁,低语道:“孙诚来了!”
白予目色闪动,侧头看了看身旁略微改装的白翊,还是能看出他本来模样。
“你先跟我走。”白予拉起白翊。
“去哪儿?”恢复女装打扮的言琢站在白予与白翊中间。
白予扫一眼堂上,凑到言琢身旁压低嗓门道:“芊芊现在知道骨笛被调包了,她见过二郎真模样,二郎最好先避一避,万一被她发现什么不对……”
那耳垂珠圆玉润得让人想咬上一口。
言琢想想也是,道:“你俩都先走吧。”
再顺手拉一拉挤在人群前头的芝芝,“咱们往后站站。”
白予拉着白翊迅速消失在人群外。
言琢和芝芝这一退,退到边缘便发现了孙诚那熟悉的身影。
堂上,周秀才正抱拳恭肃道:“高大人!此案至此,已经明了!
“白家大郎确实盗取了孙家镖货,但一来此物价值不高,二来主动招供了骨笛所在,可量刑为轻,据大周律例,罚银百两,仗十即可!
“而孙家,以假充真。说这假骨笛乃是价值连城的妙音笛,还妄图讹白大郎天价银两,甚至逼人以命相抵,诚属欺诈!是否也该受罚?”
高鹏讷讷没了个主意。
芊芊渐渐恢复过来,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,骨笛被调包了,被掉包了,这只是假的!
那真的……孟家两位郎君……
只有他们见过真的妙音笛,只有他们有假的妙音笛!
芊芊又恨又委屈又心疼!
那是她陪了孙诚这货三日三夜换来的宝贝啊!
用一身青紫淤伤换来的价值连城的宝贝啊!
她一眼扫见高鹏案前那支假笛,怒从心起,又猛扑过去,一把抓起那支骨笛干脆利落往地上一扔,“当!”一声脆响。
骨笛再度断成两半。
刚刚赶到堂前的孙诚正好看见这一幕,又惊又怒,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就喷了出来!
他的妙音笛!
他卖都没舍得卖的妙音笛!
就这么碎了?碎了?碎了???
蛋碎都没这么疼!
孙诚所有血都涌到头上,忍不住喊了一句,“那是真的!这妙音笛是真的!芊芊你这蠢……”
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,一阵眩晕。
孙诚手捂着头,身子一软就往后倒下去,唬得两个护卫慌得七手八脚扶稳了他,一个劲儿喊“侯爷!侯爷!”
言琢一见,便知这姓孙的以为芊芊真信了他话,当真将个真笛当假笛给砸了,差点笑出声。
旁边围观的众人一看,哟,孙侯爷!
哟,晕过去了!
个个比看芊芊砸笛还带劲儿!
那句“骨笛是真的!“从他口里一出来,就比什么证词都妥了!
本来大伙儿就疑惑,白大郎这么个贫穷小后生怎么会和芊芊搭上关系。
这么看来,分明是孙诚自个儿将妙音笛送给了芊芊,再想来讹白大郎一把!
果真是冤案啊!
果真让那谢半仙说准了,冤案给昭雪了啊!
老百姓最爱看这种青天大老爷显灵的故事,登时群情激动!
何况,这海城里的百姓谁不曾被孙家嚣张狂妄的土皇帝阵势给欺压过?
眼见这人输了官司,又晕在大堂门口,几乎都要拍手叫好!
也不知谁眼尖胆大的,见这孙诚只带了两个随从,自个儿又闭着眼,一只番薯“噌”就砸了过去。
“想讹人银,黑心肝儿!”
有一个带头的,自然就有第二个,第三个。
“活该!”有人边骂边扔出烂菜叶子。
“海城不是姓孙的!”
“孙子,快滚吧!”
……
随着叫骂声,鸡蛋、咸鱼、针线包、石块……能砸的东西全铺天盖地往被围困在人群中央的孙诚砸去。
言琢脱下两只鞋,麻溜儿地就使大劲儿砸了出去。
芝芝见她如此奔放,也有样学样脱了鞋就砸,砸完又要解香囊。
言琢忙止住她,笑着一摆手,拉着芝芝挤着缝儿出了人群,先往回赶了。
白翊与白予早已在院内等阿邝护着她们回来。
“……芊芊那蹄子肯定要气死了,当场就把那骨笛给砸了!”芝芝匆匆忙忙灌了一口茶,就手舞足蹈给白翊和白予讲起来。
“没想到那孙诚那贼孙刚好看见她砸笛子,又不知道被咱们给调包了,还以为她砸的真的妙音笛,当时就晕了!哈哈哈哈!”芝芝一顿爆笑,“你们没看见大伙儿砸他骂他的那个热闹,哎哟,我的肚子!砸他的东西够他回家吃两顿了!”
说着裙子一提,脚一伸:“你看我们都是穿袜子回来的,早知道我还给鞋子上抹点粪,砸死他!替芸儿报仇雪恨!”
芝芝